秦越接过水杯,抽出纸巾擦了擦林星带着水意的唇,他习惯性做着细微的服务于她的小事,根深蒂固的,形影不离的。
把杯子放回之际,秦越看向了桌面的宣纸,赵体宽直,“哀江南赋”写到“日穷于纪,岁将复始”一句,他们一起学的书法,但年岁渐长,都不再常常拾起毛笔,暮春里的落英已消散在泥土里,琥珀里的时间重迭,唯有片刻光阴会在脑中闪回。
秦越想到自己名字的由来,是“归去越王家,”也是“行迈越潇湘。”
但关山难越。
世间运行之法不断演化,之左手催化心流。也许只是习惯,感性意识由经历和习惯诱发,也许是荷尔蒙和现实的交互作用。
他缓缓出声,“我下周返美。”
“去教授的组里念书。”
林星点点头,“是好消息。”
心下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似乎是一块大石头移位。
这些年,社会迅速分化,高楼乍起,风云翻涌,光纤里的信息交汇爆炸,霓虹闪灭之间一日千里,但灵魂似乎被钉死在一个久远的黄昏,被震烁成无数碎片,随风飘荡,无所依向。
目睹和自己有着亲密关系的人一个接一个远离,行走在各自的命运里,只有她,原地踏步,迷雾围城。与此同时,身心焦灼。
“我不是一个小女孩了。“林星默念道。
机场人流如织,一边是告别,另一边是相遇。
秦越把她拥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要难过,不要让我失望。星儿,只要你开心,其余的,我都不在意。”
林星眼微颤,掀了掀唇,“一切顺利。“祝你,不必在意我。
回市里的路上,林星透过车窗看到飞机上升,变小,最后再也看不见。
空中和陆地,原本就是不一样的,走上不同的道路,也不会有一样的结局。
再见,再见。
有人远赴重洋,有人踏月归来。
对着一题动量守恒的题目发呆时,褚焰歌发出的动静唤回了她的意识。
他的肩膀好像又宽了一寸,整个人让她又陌生又熟悉。
他接过她手里的笔,三两下写出答案。
“剪了刘海人也会变笨吗?”
林星拿起桌上的红笔,在他的右脸打了个勾,“你最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