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馑身上带着浓烈的药味,他后背的杖伤牵引旧伤,状态极为虚弱。
“那人知道咱们的能耐,怕咱们又有旁的心思呗。”
周克馑缓缓呷了一口茶水,涩然无香,比不得以前喝的半分,他并不在意,反而强迫自己适应这简陋的一切。
那厢曹展使劲拍了一下胡玉楼:“唉声叹气得干嘛呢!”
胡玉楼愁眉苦脸:“小黑二黑让人家给拎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放哪了……”总不能吃熊罢?可他自己便是军汉,自然晓得战争期间军汉们百无禁忌,当下又不确定了。
季布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默然不语。
黄周喜怪叫一声:“有余力去担心两个小崽子,我瞧着大伙是晓得自个儿暂时保住命了!”
张威怼他:“有屁就放别在这阴阳怪气地。”
“本来就是啊,谁看不出来那个人要用得着咱们,虽然拘着,可待遇也不差,还请了大夫给肃小将军治病,总不能因为两头崽子再给咱们平添恶感吧?我是觉得没必要担忧。”黄周喜满不在乎的牛饮一口。
“老黄说的有道理!”齐达禹心思简单,胡玉楼说担心两个熊崽子的时候便跟着担心,黄周喜说不必担心又立刻被说服,先声响应。
大家方安心些便见周克馑站了起来,一时间其余七个人齐刷刷地盯着他。
周克馑走到门口处,又回身面对他们,猝不及防地膝盖一屈,“嘭”地一声跪在砖石地上。
“周二你……”
“小将军……”
众人赶忙站起来,话还未说完却被周克馑打断:“克馑一心犯险,牵连各位哥哥陷入其中,难以回家,实为罪咎。”他双手扣在地面上,极为郑重地磕了叁个头。
齐达禹刚要上前,瞧见季布便缩回手来。
季布将周克馑扶起,他面容沧桑,鬓角有点点白发:“我们与大齐、肃小将军不同,跟小将军你认识尚短,可我们几个的命是小将军救得,如今你身患危难,我们当为义不容辞,平生难得挚交,遑论生死之交,只求小将军莫再客气,将我们视作外人!”
周克馑一一看过他们的面容,心头涌现一股热流:“平生难得挚交,遑论生死之交,那小弟此间提议,咱们就此结拜做生死之交的异性兄弟如何!”
“这个提议好!”黄周喜立刻喊到。
“我替肃奚赞成!”齐达禹哈哈一笑。
“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曹展喊道:“那你们等会,我去跟他们要两酒,结拜怎能无酒!”
“你别费事了,咱们啮臂为盟!”齐达禹拦住他。
高庆弱弱发言:“咱九个人那得咬几口啊……”
齐达禹闻言一顿,撒了手:“快去快回。”
“哈哈哈哈大齐也怕疼?”黄周喜取笑他。
“怎么可能,齐爷是怕疼的人吗!”齐达禹当即叫道。
周克馑双手抱胸:“倒不是怕疼,就大齐皮糙肉厚的,大伙崩了牙就不好了。”
齐达禹闻言却不生气,反而有点鼻酸,周克馑这厮终于好点了,能开得了玩笑了。
他走到周克馑跟前,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周二……”
“嘶……我身上有伤!”周克馑皱了眉头,却没推开他。
“周二啊,这回你得叫老子哥哥了!”齐达禹换了副面孔,眉开眼笑。
此话一出,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论起年龄来,周克馑在嘈杂的人声中淡淡一笑:“你便是我哥哥。”
等曹展回来,顺序已清。
大哥季布年叁十五,老二曹展年叁十叁,老叁高庆年叁十一,老四张威年二十七,老五曹展年二十六,老六年胡玉楼二十叁,老七齐达禹年二十叁,老八肃奚年十九,老九周克馑。
前路何渺渺,知己同行,自有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