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骂那些人毫无血性,身为战士,就是战死也不应该做敌方的阶下囚。
还是他女儿劝住了他,叫他休要妄言。
溯阳城失守,百里外的中安城人人自危,一时间风声鹤唳,夜里小儿啼哭不止。
大虞的百姓们这才意识到,胡人是有备而来。
竹苑里,李知昼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这些日子晏照月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来了没坐一会儿就匆匆离去。
李知昼敏锐地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她问芳荷:“这些日子京中有大事发生吗?”
芳荷摇摇头,“没有。”
李知昼喃喃道:“怎么会没有……”
芳荷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京中是没有,但是边关有,几日前胡人大军压境,听说溯阳城已经失守了。”
晏照夜的话犹在耳边,他说胡人刺杀了皇上,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出兵,攻打大虞。
这一切都如他所说,半点不差。
夜里月亮沉了下去,李知昼撑着眼皮,她有预感,今夜晏照夜会来。
晏照夜带着寒气撞进她屋里昏黄的灯火中,他讶异道:“为何还不睡?”
“我在等你。”
解开大氅丢在榻上,他道:“等我做什么,你不是最不想见到我吗?”
李知昼身上盖着锦被,她的脸陷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的,“我只是想问问你边关如何了。”
晏照夜躺在她身边,凉气寒得李知昼瑟缩了一下,她皱着眉推他,“你身上好冷,过去。”
听她这么说,晏照夜反而要故意搂着她,“我身上很冷,玉娘身上却很热,你为我暖暖。”
李知昼伸出腿踢他,谁知晏照夜早有了预判,擒住她不叫她乱动,“你还想不想听?”
她不动了,晏照夜才道:“溯阳城失守,全城百姓成了乌黎俘虏,他们在城中修整了几天,大概不会那么快就攻打中安城。”
军队是什么情况,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因此李知昼问:“这场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短则叁个月,长则半年,胡人的军力无法支撑他们长时间作战。”
李知昼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忧心地想,边关百姓如何生活,又有多少人要失去至亲。
晏照夜道:“你不必担心,胡人难以攻入中原,里即使有一天他们的兵临城下,我会让苍堑带着你离开。”
李知昼心里莫名冒出一股火,她猛地坐起,“难不成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她情认真,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晏照夜连忙道:“我并非此意,你自然不是这种人。”
李知昼冷静下来,问道:“真到了那一天,我走了,你呢?在这里等死吗。”
“我是大虞官员,不该贪生怕死,我自然是要在京城守到最后一刻。”
李知昼眼睫垂着,她轻轻道:“真到那时候你可不可以放了我,我不要苍堑跟着我,让我自己走吧。”
这时候天地静默,红烛的光映出李知昼的影子,瘦削又单薄,看不清她的脸,墨黑的发散在肩上,她整个人似乎与这静默的夜融为了一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