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那是人才有的东西。”
长尧的嗓音波澜不惊道:“若无那道飞升机缘,你尚不及人。”
“机缘降至吾身,便是天命所在。”夔听道,“天下不过吾掌中玩物,吾不过出世一探,又何来贪心一说?”
银发人站在阵中,袖边散着微微荧光。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那道虚影,道:“六锁缺一,你方能稍稍挣脱桎梏。夔听六锁之位在上清宗传承数年,数代人因你一生被困锁苍梧山,与你的遭遇并无不同。”
江泫微微睁大眼睛,立刻想起了上次夜探苍梧山底时,找到的那六枚阵眼。……六锁之位代代传承,系统所说的夔听锁,竟然是上清宗内六峰的峰主!
他心下一骇,又立刻收拢杂念,在心中思忖道:人不可能生来就是锁,必然有禁制、或者是天谕加诸其身,将人变成了以身魂镇邪的锁。要想解开夔听锁,必然要想办法搞清楚,束在天陵重月他们身上的究竟是什么。
可若解开夔听锁,妖必然重新现世……
地下,夔听哈哈一笑,声音极其刺耳,隐有摧人元之势。
“以人身困锁上,本就是无稽之谈,惨死都算是一生有幸。”它漫不经心道,“算上最初的那一代,你们死了多少个人了?锁一旦死去,元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但即便是这样,死了一个还是立刻就有人替上。为何不畏死?成为锁的感觉不好受吧?”
听它的意思,解开禁锢的方法只有死这一条路。原身伏宵也是六锁之一,他的那枚阵眼已经黯淡了,说明……
江泫的心微微一沉。
长尧道:“我非六锁之一,无法得知感受。险事当前,前赴后继,是人本性。”
夔听嗤笑一声。
“若放在几百年前,你对吾说这些,吾还会觉得新,抚掌称赞。”它慢悠悠道,“可现在如你所见,已然断了一锁。”
“因那只名为伏宵的蝼蚁,前人数千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明知地上已不可能再有人飞升,还妄想冲破天命,等成之后将吾斩灭……实在狂妄可笑。”
长尧的声音仍然没什么波动,如同苍梧山上常年缭绕的云雾一般不易不变。
“他是这天下最好的孩子,只是命途太过坎坷。”
“既然坎坷,便要学会认命。六锁断一,吾有一片残魂已出苍梧山,如此便够了。”它的声音中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每一个吐字都带着的高傲与轻蔑。“余下五锁,不日便会耗损殆尽。除非剩下一锁归位,方可延缓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