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兄长她是妹子,你多担待着她有甚错?”华母向来不会安慰人,这一句话更是直接踩在了老鼠尾巴上。
华丰气得跳起来道:“凭何兄长就得担待妹子?娘你也太偏心!”
“你说甚话,我怎个偏心了?村里各家都是姊姊帮衬弟弟,她们就能忍,你就忍不得?况你自己是个甚德性,还用我来戳穿?你爹腿脚不好上不得工,我编竹篮卖的那点儿钱更不够你一人挥霍的,如今咱们一家老小全都指望着你妹子,你若能出去找活做担起家中担子,我们何苦要看你妹子脸色?”
华丰被噎得一时无语,良久之后梗着红脖子嚷道:“那便将她嫁出去,既有了彩礼钱,家中不愁,我又能讨个正经媳妇儿来传递香火。”
一直不说话的华父听他这样讲,恨铁不成钢得举起拐杖就打。“亏你有脸说得出口!身为兄长,无力帮衬妹子就罢了,竟还惦记着你妹子的彩礼钱,让你去私塾读书你半道偷跑出去喝花酒,一事无成还欠一屁股债,若不是你是我华家唯一的男丁,据我心里早将你连打带骂地扫地出门了!”
华丰挡了几遭,仗着自己腿脚便利就逃出门去,在院外嚷嚷:“好啊,你们都向着她,你们都忍不下去心,左右我与她不对付,这坏人不如我来当。”说罢一溜烟跑将出村,寻兄弟喝酒解闷去了。
至夜,华年砍了一整牛车的柴回来,华母已备好一桌饭菜,华父坐在上座正问华丰回来否,华母答未曾回。华年用井水洗了手,舀了两碗糙米,从灶上端走自己那盘萝卜炖肉,直往己屋中去。
她自小就有些意癖,爱干净,与家人的碗筷从来俱是分开放,某次得知华丰错用了她的碗筷,她竟气得直接当着他们面砸了碗折了筷,以至家中人长了记性,皆不敢去动她的物什。
以己度人,她给外族女人用的亦是新碗新筷。
“锦瑟,吃饭。”
一瞧华年进来,外族女子就兴奋地从炕榻上弹起,笑脸盈盈地搂着她的胳膊,将她抱得不能动弹。
华年费了好些力气才护住手上的饭菜不撒,她将它们安稳放置桌上,坐下,推给女人一碗糙米,道:“吃饭。”
外族女子听话坐下,只是抱着碗发呆,华年扒了两叁口饭,一抬头,见她还不动,怪道:“怎了?”
外族女子嘴里嘀咕了一阵儿,眼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华年没听懂她说了甚,从她情里却猜到几分。
“你不会用箸?”
“嗯。”外族女人点头后又摇头,“不……会,要、你喂……”
“让我喂你?”华年脑中一串疑问,她长如此大都没这样伺候过自己爹娘,面前这个被她爹娘买来的女人的要求也太心安理得了些,“吃饭还用人喂,你当自己是公主吗?”
外族女子眨巴眨巴眼睛,坚持要让她喂自己。
华年怨怼了几句,猛地大塞几口饭菜到口中,边咀嚼边端起外族女子的碗,挑了一块肉夹在饭里,裹了裹送进她口中。
“张嘴。”
外族女子听话地张开嘴巴,华年一筷一筷喂着,目睹女人嫣红的唇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与自己的胡吃海塞不同,面前这外族女子的吃相悠然自得,不紧不慢,赏心悦目得好似天生就该如此。
华年将盘中大半荤菜都喂进了女子肚里,一碗糙米见底,她眼瞧着女子的唇从干涩到似是上了一层釉般的光彩夺人。盯着盯着,华年不知怎得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她回去吃自己的饭时,碗里米粒早凉透成冰。
华年走出屋子要将饭拿去热一热,未成想迎面撞上方归家的华丰,她这好兄长喝得醉醺醺臭烘烘,被酒肉兄弟搀扶进堂屋,就听他嚷道:“华年呢?我那好妹妹呢?让她过来,哥哥我给她说了一门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