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方明想了想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给齐宇和刘建功,有些事应该让他们帮着做。这俩人比方明都小几岁,齐宇是他最好的朋友,刘建功是他们单位领导,关系相当好,也可以说是朋友。
齐宇和刘建功接到消息很快就赶来了,他们非常吃惊和意外。
这是两个好帮手,晓敏和公公现在已是六无主了,方明姐夫和外甥对医院不熟悉,正好医院有关手续他俩给跑前跑后忙着。
下午六点半多点,北京的专家自己开车带了个女助手来了。专家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很有气质,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侯。女助手年轻,不到三十岁,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女性,人也漂亮。
专家看完片子,又对方明的身体做了详细检查。
因为要做手术,方明已被脱了个精光,身体不便翻动,毛衣和衬衣还是用剪刀剪烂脱下的。这样的场合,赤身露体在众人面前,特别是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京城女性,方明稍嫌难为情,可重伤在身,哪还顾的上羞耻?
专家检查完说:「从片子上看骨折是挺严重的,必须手术。经损伤程度只有打开才能知道,你们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损伤严重就形成截瘫,后半辈子只能依靠轮椅。」见大家露出失望的色,又赶紧补充:「不过从很多病例看,他这种情况,经完全损伤的很少,多数能恢复。」晓敏他们此前已从别的医生那儿了解到截瘫的后果:双下肢不能动,大小便失禁,性功能丧失。实在无法想像方明会变成那样的人,都在暗中祁求老天保佑。
反而方明的内心中,一直没有想自己会变成那样,肯定很快就恢复的。这大概也是人类自我心理疗伤的本能吧,有些得了绝症的人,老是想着自己不会死的,保持了乐观的思想,靠此延长了生命,甚而躲过了劫难。
后来先让刘建功和宋长庚领专家和参加手术的医生、护生先吃饭休息一下,晚上八点开始手术。
七点多,他们吃饭回来,开始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宋长庚和麻醉师赵医生问方明他们用全麻还是局麻?
「局麻好还是全麻好?」方明问。
「还是全麻好,全麻就是比局麻费用贵,不过你要用全麻我给你按最低价,药是我自己进回来的。」麻醉师赵医生回答。
现在医院的医生自己进药卖药已不是秘密了,这个赵医生和宋长庚的关系很硬,通过宋长庚的关系,方明和赵医生原来就挺惯熟的,前不久因女儿倩倩患重感冒,请儿科几个医生吃饭还邀了宋长庚和他呢。
大家这次一致决定用全麻,这件事上再不能图便宜了。
轮到叫晓敏在手术单上家属签字时,专家照单细讲了手术可能带来的风险,晓敏听的直冒冷汗,心惊肉跳地不敢签字了。宋长庚做了些解释,她父亲在旁边打气安慰,她才哆嗦着签了字。八点整,方明被推进了手术室,大家都跟到了手术室门口。
进了手术室,方明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进手术室,比起电视中看到的手术室,这里显的很破旧和简陋,他心里嘀咕:这还是新建没几年,就成了这种破败状态了。
其他辅助人员正忙着做准备工作,专家对他作最后的检查。一会,麻醉师赵医生和他一边聊着,一边推过麻醉架,赵医生从麻醉架上拿起一个与麻醉架连着的塑料透明口罩,捂在了他的嘴上,方明刚想这大概就是全麻吧,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车子推进了手术室,晓敏她们的心也跟着进去了,手术室外有长椅,开始谁也没有坐,站着焦急地守侯在门外。方明是麻醉的一无所知,其他人是进不去一无所知,只能祈盼手术成功,医生说的那些凶险不会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有人坐下了,但不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大家都很少说话,多数时间都在看着手术室的门,晓敏感到时间过的非常慢,她坐下又起来,一会到手术室门口听听,什么也听不到再返回来。
晓敏看着公公靠墙蹲在地上,失无助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时不时长嘘短叹着。她心里更加难受,用肘碰了碰父亲,示意了一下,晓敏的父亲过去安慰着亲家公,把老汉揪起坐到了长椅上。
过了有两个多小时了,晓敏在门外听到里边有「嗡嗡」好像是钻东西的声音,下意识地又推了推门,仍然推不动,贴近门缝看一看,里面还有一层门啥也看不到。她脑子很乱,有了不好的念头赶紧甩甩头,生怕变为现实,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坐卧不宁和心急如焚。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专家先出来了,大家都围了上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看到专家满脸笑容,大家期盼着好消息,不知谁在问:「医生,手术怎么样?」「手术很好,很成功。」专家看着大家期盼的脸笑着又说,「还是你们祖上积德,伤的不太严重,比我们预想的轻多了,脊髓很完整,以后完全可以恢复。」众人听了顿时高兴起来,都围上去问这问哪,专家热情地解释着,听了解释,大家这才把心跌回肚里去。
「不过恢复起来又艰苦又慢,恐怕得二三年,没完全恢复前生活不能自理,一切都需要有人照顾,很苦很累,你们要有心理难备。」「只要能恢复,再苦再累也值。」原来医生们担心会终身残废,现在听说能恢复,晓敏喜极而泣说道。
「方明啥时候能出?」
「现在他们正在进行刀口缝合,很快就会出来。」方明正和赵医生他们一块喝酒,赵医生老是劝他酒,方明喝的昏昏沉沉,使劲睁起眼,却见众人推着他,这才恍然刚才是一个梦,意识到这是做完了手术,他笑着对旁边的赵医生说:「我梦见和你喝酒,让你一会儿就把我灌醉了。」大家见方明刚从鬼门关回来,也不问手术的怎样,却开起了玩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