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的身体一着地,他随着就清醒了,很快缓过来,知道自己刚才踩塌土跌下崖了,现在正面朝上躺在崖下。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真的出了大祸,所幸还活着,没跌死,可咋会碰到这事?
听到父亲大声地「小明!小明!」叫着,扭头看到父亲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父亲跪伏在他身边,黝黑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惊恐、惶急的色:「小明,有事没事!?有事没事!?」方明先安慰父亲:「没啥事,爹,甭吓」。
这时才顾的上感觉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腰部感觉胀的难受,从腰往下好像空了似的,什么也没有了的感觉。他用手向下摸了摸,腿还在,只是失去了感觉。
他又用手摸了摸胸和肚子,感觉还好。方明心里觉得问题很严重,下身怎么会没感觉呢?跌坏哪儿了?想着看过的相关资料,他知道坏事了,得马上问问他的医生同学宋长庚。
父亲在旁边说:「小明,能起来起不来?来,爹扶你起来。」「不行,爹,起不来,我先打个电话。」方明掏出手机,手机好好的,没有摔坏,他查到了宋长庚的电话号码,拔出去,可信号不好无法接通。
宋长庚是县第一医院外科主任,他肯定知道该怎办,现在电话打不通,方明又静心想了想,然后对他爹说:「爹回村找上我大姐夫,再叫上六、七个人,寻一块结实的床板,没有床板门板也行,先把我抬回村。记住先不要告诉我妈。」老汉亲眼看到儿子从那么高跌下来,已经吓得六无主了,现在见儿子清清醒醒能说话,还稍有安慰,听了儿子的话后慌慌忙忙、心急火燎往村里赶。
剩下方明自己,他又重新感受了一番身体状况:头、上身没事,腰部还是胀胀地难受,腰以下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估计可能是腰椎有了问题,记得这种情况千万不要乱动。他还是不敢想像竟然会出这种事,抬头看看土崖,躺着看很高,差不多有六、七米高的样子。心里琢磨咋就跌下来了?噢,天气暖和冻土消松了,自己站的也靠边,怎么会一踩空人就完全蒙了呢?万一没醒过这一生不是就结束了?这下身又是咋回事?咋能治好?晓敏知道后会急成啥样?母亲知道后又会是啥样?
这样胡思乱想好一会,越想越怕,直到听到上边有嘈杂的人声:
「看见了,在那儿!」
「快下、快下!」
先是大姐夫跑下来,着急地问:「咋就跌下啦?伤着哪没有?」「大概是土消了,我站的靠边了,拿来啥了?」其他人也跑过来了,有叫明叔的、有叫明哥的,七嘴八舌问询着。
他姐夫说:「找了一块床板,怎弄呢?」
「结不结实?结实你们就把我抬到床板上。」刚说完又赶紧补充道:「千万慢点,一边三四个人,把手插进我身子底下,然后端到上去。」姐夫指挥一边四个人,上身两个,下身两个,都把手插进方明身下,他抱着方明的头对这些人说:「先不要动!听我的,我说起大家一起往起抬。」大家小心地把方明抬放到了床板上。
「你们把我抬到坡顶,上坡小心点,前面的人低一点。」方明说完,他父亲也气喘咻咻跑来了。
父亲和姐夫护在两边,众人小心翼翼地把方明抬到了坡顶。
方明掏出手机,见有两格信号,对众人讲:「你们先放下我,我打个电话。」「是长庚吗?我方明。」电话通了,「哎,我回村出了点事,不小心从坡顶跌下啦,现在下肢不能动,你看怎办?」「谁?你!怎搞的?出这事。我问你下肢咋不能动?腿断了?还是伤了?。」「腿弄不清断没断,就是没感觉了,动不了。」「啊呀!你躺着千万别动!等我带救护车上去再说。你们村是北风堡哇?好!
我马上就上,你千万别让人动你,记住噢!」
宋长庚再三告诉方明不让他动,方明听他的口气内心感到严重了,可他也想不出严重到啥程度。但他仍故作镇静望着父亲说:「我给我同学打了电话,县一医院外科主任,他一会带救护车上来,去医院检查检查,我看没啥大事。」方明这时感觉身上有些冷,对他姐夫说:「姐夫你看谁会骑摩托,回家去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你们把我抬到大路口,这儿救护车上不来。」众人也不知该怎办,一切听从方明的指挥。
抬到路口不久,方明姐夫抱了床被子回来了:「小明,春妮姥姥也知道了,和春妮妈在后面跟来啦。」春妮是方明大姐的女儿。
方明最怕母亲知道,一会他不知如何面对。还有到现在不敢给妻子打电话,等救护车来了再打吧,妻子知道是啥情形呢?不敢多想。
一会功夫,从村子的方向来了一堆人,远处就听到方明妈在「小明--,小明--」地叫着,方明听着一阵阵揪心,强忍着没有让泪流出,他暗里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
方明妈在大女儿的扶着过来了,老人一下子扑到了方明跟前,方明递出手让妈妈抓着,老人哭着问道:「小明,跌坏哪啦?痛不痛?让妈看看。」边说一边撩起被子看。
「没事,妈。就是把腿跌麻啦,等一会去医院让医生看一看,估计没啥问题。」老人撩起被子也看不出啥问题,儿子的话将信将疑,只能心疼地用衣袖擦着儿子满是土灰的脸,叨叨着:「不听话,叫你别去别去,一阵功夫出了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妈怎活?」方明大姐和跟来的村里人也都围着,问这问哪,说些宽心和安慰的话。
「嘟呜!嘟呜!」的车笛声从远处传来,是救护车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