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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初恋情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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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巨宅的铁闸外面停下。铁闸已经换了电动的了,但颜色和式样却和当年的仍是一模一样。门外的大榕树还在,我还恍惚可以看到那个呆站在树下的傻小子的落寞身影。

那傻小子曾经站在这树下等待过无数次;最长的一次是两日一夜,那是凤仪失踪后的第三日…

铁闸徐徐的趟开,我把车子驶进那宽阔的停车道。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踏足进这大宅之内。

硕大的草坪刚刚修剪过,空气中洋溢着扑鼻的新鲜草香,令人精一振。我把车匙交给负责泊车的男佣,看着他熟练的把我的日本车停泊在车库内一列名贵的大房车的旁边,心中忽然一阵气馁;我和她仍然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阿光!」

我转过身,凤仪窈窕的身影盈盈的立在树影下,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冠,柔和地散落在她身上,飘逸得有点虚幻。她没有刻意的打扮;只是很随便的穿了件简朴的白色家居服,下身配了条同色的三骨裤,简易而大方得体。 曲线玲珑的身形也一点都没变,只是比以前更丰满了。一头卷发都盘成了发髻,清爽的卷在脑后。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眷顾,没有在她面上留下任何痕迹,不施脂粉的素脸仍然叫人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她一步步的走过来,一直走到我面前,几乎贴着我才停下来。一双美目在我面上仔细的端详着。

「你来了!」她的笑容仍是那么动人,眼睛还是一样的明亮。

「是的!我来了。」我完全被那美丽的瞳仁内变化万千的采吸引住:「你也回来了!」

「甚么回来了?这儿是我的家嘛。」她「扑嗤」的一笑,很自然的伸手挽向了我的手臂。不知为了甚么?我竟然下意识的缩了一缩。 她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哎呀!忘记了,你现在是人家的老公了。」

她绕到我身后,看着我手上的花束,笑着说:「真听话,还记得买花!好漂亮的太阳花,还有薄荷叶…咦?阿光,这些花,都是你挑的吗?」

我的花有问题吗?我已经特地不买玫瑰花的了。我伸手搔搔头发:「我胡乱挑的,那店员说今天这花最美的了。」

她掩着小嘴笑起来:「下次送花给女孩子,记得小心一点。 你知道这两种花的含意吗?」

我茫然的摇摇头。

她说:「太阳花的花语是爱慕和崇拜;而薄荷叶…,则是…再爱我一次。」

「甚么!」我张大了嘴不懂说话;一会儿一定要回到那花店捏死那可恶的店员。

她带点幸灾乐祸的笑起来:「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意思;要不然也不用劳驾你大姨子出面,才请得动你来见我一面了。」

我尴尬的陪着笑,跟着她走到花园中的凉亭坐下。凤仪随手把原本摆在桌子上的花瓶中的花扔掉,换上了我买的花。她一面悠闲的整理着花,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阿光,我当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你,你到底有没有恨我?」

我想不到她那么快便切入主题,刹时间原本想好的开场白都派不上用场,呆了一下才懂得答道:「…我不知道。」

她笑盈盈慢慢的坐下来,怪的望着我:「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避开了那充满了压迫感的注视,目光固定在那插得十分雅致的花束上:「如果有人在过去十多年内一直到早几天前,走来问我相同的问题,我的答案只会有一个,就是「恨」!…但自从那天我再次见到你之后,忽然间我变得不那么肯定了…」

她像对我的答案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似的,继续平静地听我的剖白。

「这些年来,所有有关你的记忆,都被我锁在内心最深处的密室之内,外面贴满了标明「怨恨」的封条;我连碰都不敢碰。 」

「和你再次遇上后,就好像是迫着我把那密室重新开启一样…」我抬起头,勇敢地迎上那双像水一般清澈的美眸。「怎知我竟然发现;原来除了密室外面还写着个「恨」字之外,里面的所谓怨恨早已不经不觉的全蒸发掉了。」

「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爱和恨,…已经过去的事,就由它过去吧!」我忽然感觉到像是卸下了千斤枷锁似的,竟然松了口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凝望着我。过了一会儿,她才托着香腮问道:「那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我想了想,然后真诚的凝望着她的眼睛微笑说:「婉媚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我过得很幸福…」脑中充斥对婉媚的爱念。

她竟然没等我说完便截住了我:「你们…还很恩爱呢!」同时以暧昧的眼瞪着我。

我摸摸自已的颈,问道:「我的面上有甚么吗?」

「你自己看。」她翘起嘴角在笑,掏出小镜子给我。

「那是…?」我的脸上一热,原来婉媚昨晚在我颈上留下了几处红红的吻痕。

凤仪的脸也红了一红,挥挥手着我不用解释:「那就是你们幸福的证据?」

我哭笑不得的无言以对,只有把那嘲弄的眼光照单全收。

「阿光,我很高兴!」她收起了笑容,很真诚地说,我完全察觉不到她说话里有其他的含意。

「我一直害怕我们的事会影响你以后的感情生活。看来我是白担心了。…恭喜你!」她伸出手来,我望着那久违了的小手,也勇敢地伸出我的手。

隔了十六年之后,我再一次握着凤仪柔软的小手……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少年情怀的冲动,凤仪似乎受到的的感染,眼也变得有些迷茫起来。

我们的手一直握着…

「哎呀!我太失礼了。坐了这么久,还未招呼你喝杯茶…,」她首先打破了沈默,很自然甩掉了我的手,扬手把那远远站开的佣人召上来。

「阿光,你喝点甚么,还是喜欢喝红茶吗?」

我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改了,现在我只喝咖啡!」手心仍然留着那温柔的感觉。

她皱了皱眉:「你连口味也变了?从前你每逢喝咖啡都睡不着的!」

「人总是会变的。」我感慨的答道。

她仔细的吩咐佣人怎样煮咖啡和准备点心,然后才转头向我说道:「真是世事难料,阿光,碰巧我的习惯也改了,也爱上了喝咖啡。想不到我们的口味,在十六年后仍然会不谋而合的!」语气倒十分平静,似乎不像我那么多感慨。

「是吗?」我答道,尝试咀嚼着那字里行间的意思。

佣人走开后,我终於鼓起勇气问道:「凤仪,虽然我已经没有再介意当年你不辞而别的事,但我仍然很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嫣然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终於开口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她仰后靠在椅背上,两眼望着天空上变幻无常的白云,悠悠的说出当年的往事。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没有骗过你,阿光。我写给你的信上说的都是真的。」修长而秀气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我爸爸破产后,我们一家人挨得很苦。尤其是我!因为我自出娘胎以来,从来没有嚐过贫穷的滋味,也从来未试过要看人家的面色,那感觉真的十分之难受。虽然爸爸曾经竭尽心力想卷土重来,但他没有成功,还因此欠下了人家一大笔债。」

「债主是爸爸的一位老朋友。我知道他从小就很喜欢我,还一直希望想娶我做填房;因为我的样子酷肖她的亡妻。在我们家还是很有钱的时候,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在当日的情况下,我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而且他答应出资让我复兴爸爸的生意,和照顾我所有的家人。」

「我曾经犹豫,也苦恼了很久!」她抬头望着我!「你没有留意到了吧!」

我苦笑着摇头,我当时只是个黄毛小子,根本不知道,也不懂得体谅身边的人的感受。

她明显的白了我一眼,跟着也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对我是很好的!他说就算我不答应嫁给他,也可以免除我们的债务;当然他不可能无条件地支持我们复兴祖业。 」

「我实在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挂念舒适富裕的生活;因此,我答应了他!虽然我可以很伟大的说是为了家人的生活、是为了复兴祖业;但我自己心知肚明,我其实是为了自己!」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再看着我:「阿光,我对这个决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就算让我再选一次,我相信我还是会同样的抉择。我唯一感到对不起的,只是你…」眼中再次出现些迷茫。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虽然在那时,我们之间的恋爱其实只是小孩子的荳芽梦,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天长地久;说不定到了我们年长一点,认识多些异性的时候,便会自自然然地无疾而终了。」

「但在那时,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

我心中一阵刺痛,却不能不同意她的推断。

「我於是尝试给你一些补偿。」她的脸忽然红了一红。

「补偿…?」我一愕,但随即会意;渡假屋那一晚,她是有意献身的。

她苦笑起来,眼角有少许湿润:「可是我那时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一心给你补偿,怎知却把你伤得更深…」她伸手拭去自己的泪:「我知道你为我的离去病倒了。为了要让你可以从此忘了我,…我决定再伤你多一次:把真相告诉你!」

「你是说…那封信?」

「那封信里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决绝了些!但毕竟达到我所预期的目的了。…我知道你后来终於重新站了起来,重新开始了你的生活,…不需要有我存在的生活。」

「而我自己,亦可以从你的心里释放出来,安心地去走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她停了下来。

「……」

「完了!」她扫扫双手,面上再没有一丝的激动。

我摇摇头说:「很好!」

「很好?」她皱着眉。

「当然很好!至少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恼错人了!」我顿了一顿,苦笑起来:「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实在不太了解你、也不懂得关心你。连你经历了这么多辛酸都察觉不到,这样的情人不单不及格,还应该取只零鸡蛋,被你「飞」了也是活该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现在还会怪我吗?」

我摇摇头,答道:「当然不会!你绝对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不须要,更不值得为我而牺牲。」

她含笑点头:「如果当年我们的想法也那么成熟,我们的故事可能不一样。」

我笑着说:「其实现在的结局也不算太差啊!」

我们相视一笑。

「我们既然做不成爱人,也不再是仇人了,今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我们当然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我再一次伸出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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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说,她的丈夫一直待她如珠如宝。她们的年纪虽然相差了近三十年,但却比一般的夫妻更加恩爱;在她丈夫的全力支持下,她祖传的生意不但已经恢复旧观,而且还发扬光大,比以前更兴旺了。她也可以在当地最好的大学念书,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学位了,其中一个还是儿童心理学博士呢!

由於这名校幼稚园的前任校长和她丈夫是老朋友,这位校长在退休前知道她对儿童教育素有研究,因此便力邀她回港接任。她在盛情难却下,才答应回来帮手,迟些她的丈夫便会由加拿大回来和她团聚的了。

我也把这段时间的经历简单的告诉了她。她仔细的询问我和婉媚邂逅的经过和婚后的生活,又用那心理学家的专业角度,评价说我的确找到了我的所爱。

我把藏在皮包内小怡的照片给她看,凤仪也惊叹她的可爱,还提议认了小怡做谊女。我当然没问题,但还是先和老婆相量一下比较好。

凤仪也提到想把学校重建的计划,由於我们的公司一向外承接私人的发展工程,而且重建学校这些生意也不是公司的方针。但我认识的同业中倒有不少这类专门的公司,因此我便拍心口答应了为她张罗。

我们天南地北的聊着,愈聊愈兴奋,直到太阳西下,我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她把送我到大门口,临行时她还在我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那感觉…?

应该是朋友,…是好朋友的感觉!

我们各自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正想开车离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把车倒回大门前。

「凤仪,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我感觉脸在烧起来:「关於你的信里面最后提到的几句话,也是真的吗?」

她疑惑的转着眼珠子,…终於想起了。

「男人!」她吃吃笑起来,却始终不肯把答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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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在丈母娘家竟然会见到安妮,原来她这几晚都在丈母娘家陪祖儿。昨晚丈母娘很晚才回来,全靠她们两个美少女代我们看着小怡。老婆还称赞她们的媬姆工作做得很好呢。

我把凤仪的提议告诉了婉媚,她不知多高兴,一口答应了。还说小怡有了这个校长谊母做大靠山,以后也不用担心入学的事了。

祖儿乘机向婉媚「申请」,要徵用我下个星期天当苦力替安妮搬家。老婆心情大好,欣然批准了。

大姐没来,她要陪丈夫出席甚么名流的寿宴。

仲华也没来,他刚又赶返深圳了。他终於跟情儿摊牌了!昨天在丈母娘的陪同下,他和情儿见过一次面。结果一如我们所料,情儿完全没有打算妥协。 她甚至主动的提议离婚!反而思想保守的丈母娘怎也不能接受儿子离婚这安排,一再的央求她改变主意。

我们的心情都变得沈重起来。

尤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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