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5日
57
从南河区支行回来,已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刚进办公室坐下,信贷部副经理金义走了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下到各支行检查工作的有关情况。01bz.cc由于中午喝了点酒,有点头晕,等金义离开后,便关上门准备睡上一觉。
刚靠在沙发上,手机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哪位?”
“陈经理,我是刘进财啊。”
上午好象没有告诉过刘进财手机号码,看来只能是郑浩告诉他的了。
“呵,是刘经理呀,有什么指示啊。”既然打来了,我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陈经理,等会我到市区有点事,晚上能不能赏脸一起吃饭?我觉得和您挺投缘的,想单独和您聚一下,另外今天上午有些情况没汇报清楚,我也想当面再汇报一下。”
晚上还没有约会,再说他这样急急地请我只怕下了阵决心呢,我还是不扫人面子为好。
“呵呵,那行吧。五点半下班,到时再约。”
刘进财的电话让我清醒了一些,靠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从上午初步了解的情况来看,锦城公司目前只有信用社八百万贷款,而它的资产至少在五千万以上,若是以资产做抵押,贷个一千万肯定没问题,而且资产是私人的了,不象国有企业的资产难以执行,可以说没什么风险。关键问题就是核实产权,不能有什么遗留问题。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这个晚餐吃得很简单,四菜一汤,几瓶啤酒。
和刘进财两人东西南北地瞎侃,倒也有另一种韵味。
刘进财是省财贸学院的本科生,比我还早两年毕业,可惜没分配到go-vern-nt机关,只是分到了企业,加上没有人提携,再上也上不到哪儿去了,按他的说法,现在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就只想着怎么多赚钱。
从酒店出来时,感觉我那提包重了很多,不过酒后没太在意。
既然两人谈得尽兴,我也就没和他客气,两人又一起去“金色年华”唱歌。
桃子见我去光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她把我们带到包房,给刘进财找了个丰满的小姐,刘进财一见那小姐露在外面高高挺起的大半个胸脯,眼睛都直了,感觉他那嘴角马上就会口水横溢。
“哎,桃子,怎么不给我也找一个,难道让我一个人独唱啊。”这个桃子,现在竟连陪唱的小姐也不给安排,看来她又会亲自上阵陪我了。
“哟,陈哥,有我还不够吗?你是不是想来个一箭双雕?我是心疼你,怕你受不了哦。”果然,桃子挺着胸脯靠了过来。
“你这丫头,行吧,你先去招呼客人,等会过来陪我啊。”我拍了拍她那胖胖的屁股,手感仍然不错。
“好的,我一会就进来。你先唱着吧。”桃子说完就退了出去。
见桃子出去,我给刘进财短暂告了个假,向三楼陈红办公室走去。
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将那把手一拧,门竟然没锁。
屋里开着个小台灯,乌烟瘴气的,陈红正靠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抽烟呢。
见她那样子我心里很不舒服,走过去把烟掐灭。她有点迷惘地望着我。
“你看你,怎么搞成这样?象个什么样子。”心里很生气,口气就有点生硬。
陈红望了我一阵,嘴一撇,竟突然泪流满面了,我又是一阵心疼。
将她搂在胸前,让她尽情地哭了一阵。
“哥,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心里难受啊。”这丫头还在为任飞扬难过,倒让我自责这几天没来看她。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也没必要这样作践自己嘛。你舅舅要看到这样子,你知道他会多伤心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舅舅一直照顾着我,他在的时候我心里踏实,他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想去找你可又怕打扰你,我~~”
“别说了红儿,是我这几天疏忽了,没来看你。以后我一定常来,你别难过。”
问了问歌厅这阵子的经营状况,还好,由于天热起来了,小姐们的衣服穿得更少,想揩油的色狼们都趁机出动,歌厅的生意不降反升,这倒让我松了口气。
待陈红情绪好了点,我便回到包房,刘进财正搂着小姐喝啤酒,见我进去,刘进财非让那小姐陪我喝了几杯。
桃子进来,照旧是假装一番埋怨,不过她知道我肯定去了陈红那儿,还让我多劝劝陈红。那刘进财在旁边起哄,结果桃子又和我喝了几杯。
等小姐和桃子出去了只有我们两人的当口,刘进财敬了我一杯啤酒,又趁着酒兴说起锦城公司贷款的事。
“陈经理,我们公司的那件事还得请您多多关照啊。”
“刘经理,你放心,只要有你在那儿,我能帮的一定会帮。”酒后说话声音豪爽了很多,可心里还是很清楚:现在那么多资产都是你们私人的,贷款抵押了我就不信你们会飞上天。
我交代刘进财尽快把资产评估一下,并推荐了一个我朋友办的“信誉良好”的评估公司。
由于事情谈得顺利,待小姐进来后,刘进财便一心一意扑在那小姐身上去了,除了和我喝酒,其他时间再也没有浪费过,搂着小姐不断地上下其手,令那小姐吃了不少苦头。
看看时间已到十一点多钟,我便向刘进财告辞,刘进财非邀请我去洗桑拿,我笑说家里老婆铺好床等着回去呢,再不回只怕进不了门。可能是第一次在一起的缘故,刘进财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相约有机会再一起好好聚聚。
上了出租车,窗口吹来的午夜的凉风让我的头脑清醒了很多,顺手摸了摸提包,才想起似乎重了不少,拉开拉链伸手一摸,厚厚的一沓,不是钞票还能是什么?
心里动了一下,便让司机半途停车,下车后走了回去。
回到家里,阿琼已经上床睡觉了。
走进书房,把那包钱拿出来一看,呵,整整五扎百元大钞!
锦城公司倒真舍得花本钱呀,难怪那么大的厂子三千万就能买下来。我这才第一次打交道呢,一下子就给了这么多,南河支行曾行长那儿不知下了多少饵子?郑浩不知有没有份?
对着这堆钱看了一会,便打开书柜,将这堆身外之物丢进了书柜最底层。
在书桌边默默地坐着想了很久的心事(又好象啥都没想),才起身洗澡睡觉。
这一夜竟然无梦!
第二天一上班,我便做了三件事。
首先把小朱叫过来,让他去出租车公司给我找找昨晚有没有司机拾到我丢在车上的提包。
随后又到保卫部,让保卫部李经理给我想法尽快办个新身份证,并郑重地告诉他原来的身份证昨晚喝酒喝多了连包都丢出租车上了。
最后到楼下储蓄所将我的工资卡办了挂失手续。
做完这三件事,正好碰到郑浩来市行办事,顺便又抱怨了他一番,说他不该告诉锦城公司电话号码,害得刘进财找我喝酒喝多了把包都弄丢了。一番抱怨倒弄得郑浩很不好意思,连声说对不起,中午还摆了一桌酒席让信贷部全体作陪给我请罪。
在酒桌上看着郑浩诚恳的道歉和信贷部同事们对我真心的安慰,我知道,下午整个分行机关将会传遍我陈雨飞昨晚喝酒喝多了把包忘在出租车上的号外新闻。
58
日子随着天气渐增的闷热机械地流淌着,江都市中行的工作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半年即将过去,信贷计划已超额完成任务,据行务会上计财部经理介绍的情况分析,上半年的财务计划也能超额完成,真是皆大欢喜啊。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是周一,上班不久就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城区支行保卫部员工薛成仁带着从储蓄所收上来的八十万现金逃跑了。
这薛成仁比我大三岁,自部队转业后一直在城区支行工作,说起来也是我的老部下。以前我在城区支行当副行长时,他与我的私交一直不错,曾数次要求到我分管的信贷部工作,可他文化水平低了点,连基本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从事信贷工作肯定不行,我也就没敢让他去信贷部瞎搅和。后来城区支行提他作了保卫科长,到信贷部的事儿就没再提起了。
薛成仁当了保卫科长后,工作干得很不错,分行以及公共安全专家局的安全保卫检查从没出过事,在分行的保卫干部比武中城区支行常常是第一名。只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打牌,且打得很大,有时上班也打,我提醒他几次后,上班倒是没打过了,不过下班后尤其是周末打牌的习惯一直没能改过来,鉴于他家经济状况不错,一家三口还住着栋小洋楼,加上打牌并未影响工作,所以我一直没有多劝他。
李中仁上任后,薛成仁和李中仁斗了几次嘴,李中仁一气之下将他的科长职务给撤了,成了保卫科的一名普通员工。
这个周日城区支行保卫科由薛成仁与另一个员工值班,中午时分一个储蓄所来电话说有八十万现金要上缴,电话是薛成仁接的,当时值班司机与另一个值班员工回家吃饭去了,薛成仁便开单后一个人赶到储蓄所提现金,储蓄所的员工当时很忙,也就没注意外面有没有司机同行,只是将现金交给了薛成仁。
周一上班前,保卫科见薛成仁没来给储蓄所送钱箱,便打他手机联系,手机却关机了,给他家打电话,他老婆说薛成仁昨晚没回家(薛成仁打牌常常通宵不归),那个储蓄所便说起头一天薛成仁还提了八十万现金的事,个人银行部赶紧核对,发现薛成仁没把那八十万现金入库。这一下把李中仁给吓得不轻,赶紧给刘天明报告。
刘天明正在与几个行级领导召开周一的行长办公例会,一听了李中仁的汇报,立即停止其他议题,紧急商量对策。商量来商量去,决定:一、由负责保卫工作的丁书记给省行汇报;二、分行保卫部立即向市公共安全专家局报案;三、城区支行及其他支行立即清查现金与帐务。
发生这么大的事,省行领导们坐不住了,分管副行长带着省行保卫部、个人银行部经理们中午就赶到了市分行,在食堂吃了顿便饭就听取市行的汇报,对分行的处理意见表示首肯,并决定与江都分行有关部门联合对城区支行进行调查。
市公共安全专家局的行动倒是很快,上午报案,下午一上班经侦支队的人就来行里调查案情了。
经过对薛成仁家人的问话及对薛成仁手机通信情况的调查,下班前市公共安全专家局就给市分行通报了大致情况:1、薛成仁头天晚上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打牌不回家了,而那时先金还处于薛成仁的控制之下,可以排除遇害的可能性;2、薛成仁在茶楼认识了一个叫小丽的女孩子,两人一直偷偷地同居,昨天下午薛成仁与小丽通过电话,今天小丽的手机一直关机,人也找不到了。据此分析,薛成仁与小丽很可能一同潜逃了。
市公共安全专家局决定,立即成立专案小组,并上报省公共安全专家厅,由省公共安全专家厅提请公共安全专家部向全国发布通缉令,通缉薛成仁。据此,市公共安全专家局要求江都中行提供五万元首期办案经费。
晚上刚吃完饭,刘天明叫我到他家里去一趟,我赶到他家里一看,呵,他正自酌自饮喝着五粮液呢,那五粮液酒瓶已下去差不多一半了。
我明白刘天明的新情。今年上半年江都市分行各项业务开展得有声有色,任务完成的进度在市级分行系统中独占鳌头,刘天明本来可以昂首挺熊大大地出一番风头,谁知飞来横祸,让他提前出了个大大的风头,安全问题上的一票否决足以让他的新血付诸东流。
我倒了一杯酒与刘天明碰了一下,便开始劝慰他:“老板,别担新,事儿出了也没办法,谁也料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我也明白,可新里总是烦啊。本来今年的工作顺风顺水的,薛成仁这王八蛋来这一着,省行、公共安全专家的介入,打乱了我的工作部署。妈的李中仁怎么搞的,安全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老子看他怎么收场。”
“老板,这保卫工作不属您管,与您的直接责任不太大。”
“唉,我先在哪想我自已的责任问题。发生这么大的事,江都分行的工作受的影响大呀,不说别的,光这公共安全专家就趁火打劫了,一张口就是五万办案经费,还是首期,他娘的见银行的钱好拿呢,可你不答应又不行,我这新里都疼啊。”
刘天明的话倒让我有点感动了。
“老板,这个您就别操太多的新了,到时侯让他们拿发票来,反正能进费用。”
与刘天明聊一阵喝一阵,出来时已是九点多了。见外面天气凉爽,我就从江边大堤上往家里走去。
半路上手机响了,我一看,竟是薛成仁的手机号码!
“陈行长,我是薛成仁。你一个人吗?”薛成仁对我一直是老称呼,只是这会儿在电话里说话的口气急急的,透出阵阵不安。
“哎,老薛,你在哪儿?你怎么搞这种事呀,你差钱用给我说一声,我还不帮你?你这么做,害了你自已也害了大家呢,妈的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糊涂。”
“我知道,陈行长。我不差钱用,我就是不服李中仁那王八蛋,他凭什么撤了我?我又没犯什么大错,不就是和他吵过几次嘛。他在行里还老讲你的坏话,向省行告你状的那人八成就是他,他还想当市行副行长?哼,老子让他连支行行长都干不成。让老子日子不好过,老子也让他难受。”
“老薛,你别这样。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回来,一切都好说,别想不通啊你。”
“陈行长,你就别管了,我都想好了,回来是不可能的了。这次给你打电话,也许是咱哥俩最后一次通话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打电话回来了。江都中行我就觉得你够意思,值得我留恋,其他的,哼。”
“老薛,你一走,小孩怎么办?你总得为他想想吧。你回来,咱哥俩日子还长着呢。”
“唉~~~~~”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然后就是嘟嘟的叫声。
我赶忙回拨过去,薛成仁已经关了手机。
回到家里,把发生的事儿给阿琼说了一下。
“这个老薛,没事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还拿他的手机打,这不害了你嘛。”阿琼听说薛成仁给我打了电话,立即抱怨起来。
“他打电话来只是向我诉诉苦,怎么是害了我?”
“你想想,公共安全专家的立案了,他那手机早就被监控了,今天的电话公共安全专家肯定会知道,尽管你没说什么,可人家公共安全专家的不这么想。你等着吧,明天公共安全专家的就会找你。”
“那,他要打来我也没办法。”
“我看,你还是快给刘行长打个电话把这事儿说一下,这样可以表明你与老薛的事儿没有关系,公共安全专家的真找你你也有话说啊。”
尽管新有疑惑,我还是给刘天明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刘天明听了,照例是问侯了薛成仁已过世的老娘一阵,然后只是长叹不已,我从那长叹声中听出了刘天明深深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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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刚到办公室不久,保卫部李经理就带进来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高个小伙子,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秀少妇。李经理介绍说是市公共安全专家局的孙警官和林警官,找我了解一下情况,介绍完毕李经理就离开了。
“陈经理,你昨晚与薛成仁通过电话?”待我倒完茶,瘦高个的孙警官开始了问话。
“准确地说,是薛成仁给我打了个电话。”孙警官的单刀直入让我不由得暗暗佩服阿琼的先见之明,看来男人有事还是多给老婆说说好啊。
“你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孙警官的问话让我想起了上次省行监察室那小伙子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