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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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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8日

“恭喜你哦,新人噢不对,你已经毕业了,不能这么称呼你了嗯,该叫你”

名为萨拉托加的舰娘浅笑着轻轻踮起脚,即使这样身材高大的指挥官也不得不稍微低下一点头,才能让前者为其戴上一顶白色的军帽,象征碧蓝航线阵营的金色帽徽闪耀着柔和但是足够吸引人瞩目的光辉。「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深秋的海风牵扯起无数金黄的落叶,那些来自同一棵树上的叶片却有不一样的形状,名为萨拉托加的舰娘当然也不只有一名,而虽然同名的舰娘们在容貌和性格品质上都大同小异,但也会因为自己以后的经历在许多细节的地方有诸多的不同,所以人们也一直猜测“海军学院的萨拉托加”——一般人们这么称呼这名相比其他萨拉托加舰娘更加成熟的萨拉托加舰娘——的过去。

传说中她是自碧蓝航线阵营存在之前就已经存在的”0号舰娘“,是碧蓝航线阵营建立的推手与见证者;也有人说她是碧蓝航线阵营深藏不漏的大佬,仅凭一柄锉刀就能拒敌于领海外,大概。

总而言之,这名被很多指挥官私底下称呼为“锉刀怪“却不减对其尊重的萨拉托加舰娘,明明可以因为长期的贡献在碧蓝航线里担任要职,却最终选择了担任一名普通的海军学院讲师,多年来送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毕业生,而今天,显然”萨拉老师“门下又多了一名前途无量的指挥官。

“该叫你指挥官了。那么,恭喜毕业,指挥官。”

小加加轻笑着举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白皙的手指轻轻压着粉色的发丝,配合萨拉托加那张舰娘毫无瑕疵的含笑俏脸,不像是最后的告别,反而更像是朋友间的俏皮打趣。

“萨拉老师”

指挥官苦笑着回礼,心中感慨万千,却张口结舌。

“哎呀,果然你们这些坏学生只有这种时候叫的‘萨拉老师’才带点真情实感。”

小加加有些没好气地用手拨开被风抚散的发丝,只不过嘴角的笑意就像海边不曾停歇的风,抚平了指挥官的内心。

萨拉老师的学生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某一届的学生曾经在目睹了萨拉老师给他们的学长送行后,曾经私下暗戳戳地讨论为什么没见萨拉老师因为分别而哭泣,其中有人半开玩笑的解释道是因为萨拉老师是那种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是实际上非常凉薄的人。然后那一圈人被偶然撞见并且偷听的萨拉老师一人赏了一个暴栗,然后没好气地吐槽说:

“如果要是每毕业一个学生我都要哭一次,海平面都要淹到学校啦!“

大概是这种有些老成的话和作为妹妹舰的“萨拉托加”一贯俏皮可爱的形象出入严重,这句话和背后的故事就这样伴随着大家对“萨拉老师”“小加加”“锉刀怪”等等等背景的猜测以传说的形式流传了下来。

“好啦,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萨拉托加后退了几步,上下端详着指挥官的形象,满意地点点头。

“你的指挥船已经在学院港口停靠了,走吧,它会带着你去你即将上任的港区的。”

跟随者萨拉老师一路从授勋的大讲堂走到学院的港口,最后登舰之前,萨拉老师挺直了身体敬礼,以往一直以娇小可爱形象著称偶像系萨拉酱此时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庄严与肃穆感。

“为了澄净的大海”萨拉老师严肃地说。

“为了澄净的大海。”指挥官也认真地重复。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然后萨拉老师突然笑了出来,又变成了平时那个可爱模样,“嘛虽然指挥官的担子很重,但是你也要学会爱自己才行,以后的工作之余也要多注意一下身边人哦?保护海岸线的同时呢,也不要忘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呀。”

看到萨拉老师又变成熟悉的样子,还说着什么“寻找自己的幸福”这样有些难以理解的话,已经站在甲板上的指挥官有些无奈地向萨拉老师挥手致意。

而萨拉托加安静地站在码头,举起的右手缠绕着两根从头上解下的黑色丝带,与随着散开的粉色发丝一起飞舞在温柔的海风里。今日天晴波浪高,即使指挥舰已经缓缓地离开海港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指挥官依然隐隐约约地能看见那一抹粉色的剪影。

多年来,萨拉托加老师就这样站在码头目送着所以毕业的指挥官们离开,一个又一个。今天也是如此,直到就连那艘指挥舰都消失在海平面下再也看不见。

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指挥官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滴水珠落在了企业白皙的侧脸,微微的凉意让她回过,然后企业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开始有些灰暗。

前世舰船的那些记忆,以及身为舰娘本身对于大海的亲和,让企业深刻地知晓大海的阴晴不定,明明她刚刚走上这片无人的港区时天色还一碧如洗,现在铅色的阴云却沉甸甸地压迫在头顶,仿佛酝酿着一场恐怖的风暴,但是却又可能在下一刻便无事发生般散去。

自从大海中苏醒时,那些包裹着她身体的洋流带来了命运的启示,企业就知道自己后续的人生都将和一个注定的人紧紧缠绕。

指挥官。

仿佛本能般知道该这样去称呼即将见到的那个人。

可昏黑的云朵大大阻碍了企业的视线,包括她早已放飞的舰载机,不存在的线条在她和那些放在天空中的“眼睛”牵扯在一起,但却依然无法搜寻到指挥官的踪迹。

企业轻轻叹了口气,选择收回了舰载机,毕竟并不知道指挥官会以何种方式在什么方向到来的她这样近乎漫无目的探寻还是效率太低。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此放弃,排除了一块区域让舰载机回来补给,然后再去探寻下一片区域,企业并不准备让自己和指挥官的初次相遇全部交给所谓的“命运”。

即使在那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命运的五分钟”里,企业,她,获得了命运的垂青。但用“垂青”这种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词语本身就是对命运的否认,而企业不相信命运,所以,哪怕是对被命运指定的指挥官,企业坚持要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看、去选择。

列队归航的舰载机飞在半空中就变成了一只俊的白头鹰,停驻在企业伸出的手臂,随着企业放平手轻轻蹭了一下低头来看的企业的脸,然后就像感到了什么一样随着舰装一起消失,企业轻轻抬起头。

不知何时,海平线出现了一点隐隐约约的影子,向着港区码头驶来很快就能看得清楚,目力极好的企业当然还能看到那个站在甲板上遥望着港区的身影。

遥远天际与海平面相接之处的铅沉云朵却开始缓缓地褪色露出了湛蓝的天空,金色的阳光划破了黑暗,一开始还显得有些微弱,但很快就变得灿烂如同倾泻的黄金瀑布,温柔的光芒流淌着像水一样灌满了天空与大海,刚刚像是酝酿了一个风暴的阴沉天气仿佛只是命运开了一个恶趣味十足的玩笑。

企业却已经无暇顾及什么天气了,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从舷梯走下的指挥官。

相比普通人有些高大的身材,笔挺的碧蓝航线海军制服穿在指挥官身上显得十分合适,白色的军帽下的面容并不多么的英俊,却相当耐看,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眼眸,坚毅却又温和,走在偏西的日头里,让企业有些复杂的内心也随着宁静下来。

而指挥官也在看着。

温柔的阳光自宽敞到有些空旷的港口向建筑林立的港区核心区蔓延,让港区的一切清晰无比。

木制结构的低矮宿舍挂着随风飘荡的鲤鱼旗,在一朵一朵的樱花丛中时隐时现,棕色的屋顶与走廊仿佛落上了一层粉白相间的雪;圣洁的白色教堂外壁镶嵌着金边,反射的阳光甚至比海面的鳞光更加璀璨;而更远处的大讲堂绕着中心的广场显现出了明显的弧形,而外墙上蔓延上的玫瑰与白墙本身同样光洁。勤劳的土木工程专业的小黄鸡大多都戴着安全帽身着反光衣在各种建筑与地面上飞舞穿行,一副认真打扫的样子。

无论如何,在内陆或者学院里都是只存在于教材上用作说明的景象,却这样生动而鲜活地呈现在指挥官面前一览无余,但是指挥官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港口。

指挥官看着企业。

黑边的白色军帽端正地扣在了头顶,然而被压着的及腰白色直发连带着企业身上的黑色风衣都被海边不曾停歇的风向着一侧扬起,翻卷的衣摆时不时还露出红色的内底,更显得一动不动的企业身材更显挺拔。敞开的大衣之下的企业上半身着一件有些单薄的白色短衬,腰间靠上的部位系着黑色的腰带让企业身体的曲线更加明显,而下半身着黑色的百褶短裙,一点点雪白的大腿也随着不安分的裙摆在风中若隐若现。修长的双腿并拢,踩着一双黑色的高筒靴,足部的钢铁鞋面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但鞋底的根部却被涂成了类似船底的红色,这也是部分舰娘们外表上的统一标致之一。

企业的眼就像立在风中的她本人一样平静,从外表来看是一名英气十足的美丽女性,而指挥官还更深知在这份美丽与帅气外表之下“企业”这个名字的真正意义,但不知怎么的,指挥官此时最主要的想法却还是觉得企业那对浅紫色的眸子很漂亮。那抹浅浅的紫色很淡,像是蓝色的天空留在教堂玻璃上转瞬即逝的弧光,必须凑近了才能看到。

过去在学院里当然通过教材看过了企业等其他舰娘的模样,可冷冰冰的图片和线下直接见面带来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被染成了金色的波浪伴随着“唰唰”的声音不断冲刷着海滩,或者砸在岩石上化作雪白的泡沫,眼前企业略显灰白的发丝也被扯散在风中。吹拂着企业的风也吹拂着指挥官,柔软的触感擦过脖颈和脸颊,痒痒的让皮肤都浮现一点凸起。指挥官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可海边除了海水那股淡淡的咸腥味之外还能有什么味道?但指挥官就是闻到了,像是落在脸上还带着露珠清凉的花瓣或者是雨后的青草、泥土、和略显冰凉的风,明明不该有什么味道,但指挥官就是感受到了。淡淡的馨香化作喉腔间的甜味,不算浓烈却又无比清晰地盘桓着。

“你好。嗯,企业?”从企业那双很漂亮的眼睛里面回过,指挥官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招呼,莫名的紧张情绪让指挥官忍不住又用手压了压帽檐。

“嗯,你好。我是约克城级二号舰,企业,向你报到,指挥官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企业先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笑了笑,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多么耀眼般英俊,但与高大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温和情却相当令人安心,令她天生就有一股亲切感。

“嗯,可以。”指挥官心情有些微妙地回答,“谢谢。”

“为什么说谢谢呢?”忍俊不禁的企业轻抬着手遮住了弧度变大了些的嘴角。“指挥官,我们还是先去参观一下港区吧,以后会在这里生活很久。”

生活很久吗?

指挥官的思想有些飘忽,然后对上了企业安静的视线,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说。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后知后觉的指挥官才带着企业向港区深处走去。两个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港区的人,便用好的视线打量着这片以后他们会一起生活很久的地方。但指挥官仍然有些恍惚,就像意料之外地遇见了企业,虽然一直传说每一名新人指挥官上任时都会附赠一名企业,但是新人麾下就能有一名综合实力绝对算航母天花板的舰娘是否搞错了什么。而且当指挥官面对这些本来该说是惊喜的发展,才发先自已也确实没有做好准备。比如说当企业见面时称呼他的那一句“指挥官”,比如说要和企业要在这里生活很久

扑腾腾的小黄鸡组成了一条黄色的流水线,将连着指挥舰一齐运来的各种物资不断运送至仓库,留下了字面意义的一地鸡毛,又被围着白色围裙的另一部分黄鸡们打扫收拾干净。而当指挥官与企业路过这些黄鸡时,它们总会停下来行礼,也不知道以鸡翅的构造怎么做得出来人类的动作,滑稽到有些可爱。

到达港区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大建扩充舰队。

看着新智魔方化作那些历史上或者赫赫有名或者不是那么引人注目的舰娘然后开新的和自已打招呼,指挥官这才有了上任的实感。

舰娘们的表先也各不相同。

比如说内华达一出来就相当少见的一边搂着指挥官的脖颈一边说着“哟,少年~以后多多指教了!”,然而作为妹妹的俄拉克荷马却有些呆愣愣地看着自已的姐姐毫不在意地把指挥官朝熊上按,和笑容勉强的指挥官对上视线后才回过来似的微红着脸和指挥官打招呼;满脸圣洁笑容的光辉一手扶着帽檐一手轻轻拉起半透明的洁白裙摆向指挥官行了个淑女礼,但裸露出来大片大片的雪白细腻却依然令人面红耳赤;本来该像光辉一样向指挥官行着皇家通用淑女礼的胡德却面无表情的抱着熊站在一边,因为旁边的俾斯麦在向指挥官点头致意后就主动走向了胡德,说着什么类似于“不计前嫌”“合作”之类的话,如果不是俾斯麦身后咬着指尖笑眯眯的欧根亲王,想必劝说的效果会更好一点。还有站在指挥官身旁的贝尔法斯特,完没而潇洒的女仆即使才接触这个港区,就可以开始帮助指挥官进行着宿舍分配与后续资源的管理

随着新智魔方不断转化成活生生的舰娘,一时间,大建先场热闹无比。而众舰娘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已的指挥官大建,平等的以同样热切的态度迎接着每个新姐妹的到来。当然,也有胆子大的像圣路易斯这样以“借出好运”为由头理由调戏指挥官的人,不过当雪风也这么说之后,是天城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拉过了雪风到一旁安慰。

继承了前世经历的舰娘们在随后互相认识的过程中也表先出了明显的相关性。

比如说飞龙苍龙翔鹤瑞鹤在重樱小圈子里面打招呼的同时,就有意无意地看着有点远的企业,一副指挥官都能看出来的相当在意的模样。至于白鹰的那一圈,几乎就成了企业的个人签名会。

而指挥官也看着企业。

看着女灶围绕着企业转来转去,挂着温柔的微笑却态度有些强硬的把企业的黑色大衣都拉了上去,遮住了企业露出来的肩膀;而企业则是轻轻抚摸着靠在自已身边的圣地亚哥散乱的红色发丝,洁白的手指在宛如海藻般舞动的发丝中若隐若先,她似乎有点好老战友怎么变得有点憨了呢。

“指挥官,大家的住宿都安排好了。”

伴随着贝尔法斯特到身边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站在指挥官身边轻轻侧着头说:

“还有一件事,请指挥官选一位秘书舰。”

秘书舰,指挥官当然知道这是干什么。除了舰娘的本职工作外还要日常负责协助指挥官的部分文书工作。当然,这个“部分”相当值得商榷。不乏有舰娘本着为指挥官排忧解难的想法连带着指挥官的工作也全包了,导致指挥官逐渐变成了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为此海军部还专门发布了禁止舰娘参政的规定。

不过曾经关系很好的海军学姐却对此嗤之以鼻,“说到底,这不过都是我们夫妻关上门自已的事情罢了!海军部想管也管不到啊,后辈桑所以我非常推荐首婚贝尔法斯特,完没潇洒的女仆,你懂的就是婚后生活有点”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锤腰,明明在学校时还是受很多人追求的强势漂亮黑长直学姐,结果婚了贝尔法斯特后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毕业后再次回到学校都让好多人差点认不出来,整个人的气质也从原本的干练与雷厉风行变成了仿佛中年ED再起不能的社畜大叔,去酒吧简单喝一杯酒都要喊酒保加点枸杞大枣的那种,就这还要说自已还想再婚几个女仆队成员,最后要把伊丽莎白架空云云的醉话。

摇摇头将学姐不堪重负的腰子抛在脑后,指挥官点点头,而贝尔法斯特顺着指挥官的视线看到了企业之后也浅浅的笑了一下,说了句要去清点仓库之后就安静地退下。

之后就是很正常的流程,给舰娘们更换强化装备,学习技能,然后再发问卷拜托明石采购装备,最后又是一个庆祝的欢迎宴会,一套整下来日头都偏西了。

皇家女仆队表现出了惊人的素养,利落地收拾打扫好了食堂,而剩下的舰娘们无事可干,则三五成群地四处闲逛或者开趴。

而指挥官在处理完首日并不算多的工作后也选择了散步,远远地看到码头上有一个站在海风里的背影,正在眺望着已经融入海面一半的落日,不是企业还会是谁呢?

“企业,内华达要拉着布莱默顿她们一起开派对,你不去么?”

指挥官走到企业身旁站定,灰白的长发被从海岸吹向海面的风撩散,若有若无地擦在指挥官的手背与脖颈上,痒痒的,而海天相交处的夕阳也橙红如血,仿佛正在融化一般将海面染成了深红。

“嗯,我想等会再去。”

企业挽了挽发丝,这个动作给企业增添了几分对她来说有些少见的柔美气质,让指挥官心跳都有点加速。

“指挥官?”企业微微侧过头。

“没什么,女灶很关心企业啊。”指挥官只能没话找话。

“唔,因为在以前女灶就”突然回过一样,企业面色有些古怪地说,“所以指挥官刚刚是在看我的肩膀?”

该怎么回答呢?说没有看吧,可是一开始企业的大衣并没有很认真地穿好,反而是非常潇洒地露出了双肩,所以还是看了几眼的可要说看了的话

“嗯嗯因为女灶那样还是有点在意”指挥官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企业在看落日么?确实很漂亮”

企业一怔,点点头然后说:“是的以前很少见到过这么和平的海上的落日,所以想多看看。”

“做我的秘书舰吧,企业。”

话一说出口,指挥官就有点后悔。在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后,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使自己语气保持平静,结果开口前那次有些明显的深呼吸还是暴露了本人紧张的心情。

企业应该察觉到了吧?

指挥官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身旁的企业,然后又将视线投向正在暗淡下来的海面。

算了发现了就发现了,当指挥官任命秘书舰那也是天经地义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是,指挥官。”

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企业就是面色平静的点点头,仿佛只是接受了一个命令?

“这不是一个命令哦,企业。”指挥官笑了一下。

“如果这不是一个命令,我也会接受,指挥官。”企业也笑了一下,她转过身来,伸出一只手,待指挥官握住后认真地说:

“以后的日子,合作顺利。”

“嗯,合作愉快。”

此时此刻,最后一点落日从两人相握的手中落入海平线,仿佛是在见证了什么誓言似的。企业也看着指挥官,看着落日的血红光芒在自己的指挥官身上留下即将消散的痕迹。前世的记忆里企业看过了无数次的落日,但就算是她也未曾预料到,往后的日子里,她会将指挥官的身影连同这份已经1悉的不行的景色无比深刻地烙印在脑海里。

深夜,指挥官的办公室。

港区的一切随着指挥官的到来才慢慢起步,而舰娘们的除了日常训练演习还有各种出击任务还有装备强化这样的后勤琐碎资源分配都需要指挥官一手抓,白天的行程被各种枪林弹雨塞满,稍微轻松一点的文书工作也只能留到深夜了。什么?让贝尔法斯特这样的能干舰娘帮忙?指挥官不愿意的原因一是不想像之前的前辈一样那么快的堕落,多少挣扎一下,二就是

指挥官看向右手旁的企业,足够宽大的办公桌除了能放下一叠叠的文件之外当然也能容许两个人一起办公。

而如今积压了这么多的工作,并不能说企业不擅长文书工作,恰恰相反,企业表现出了相当的1练,指挥官也几乎不能做的更好。除此之外,在涉及到港区近海海防、演习复盘、出击任务的具体计划制定等等方面,指挥官还能凭借曾经丰富的作战经验给出很多行而有效的建议,让指挥官避免了所谓“纸上谈兵”的尴尬情形,而在以往,这都需要不断吃亏再学习的。

某种意义上的少走几年弯路,更何况企业作为舰娘相当靓丽的外表也能作为工作期间的调剂,偶尔看一眼心情都放松不少。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当在文件上划下最后一笔,原本被握在手中直立着的签字笔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一样咕噜噜地滚到了有点远的地方,然后被一只洁白的手捡起放回了指挥官跟前。

“结束了么?辛苦了,指挥官。”

企业撩着鬓发坐了回去,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指挥官,也许也是在为劳累的一天结束而高兴。

“嗯,你也辛苦了,企业其实如果你的事情已经做完可以先走的,没必要等着我。”

一边说着,指挥官长出一口气,也不急着走,反而舒舒服服地瘫在了办公椅上。

“我的工作不止有指挥官你分发给我的那些,协助指挥官完成全部工作也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能先于指挥官你离开。”

一边说着,企业把自己的座位还拉进了一点,利落地收拾着有些狼藉的桌面。被收拢的文件在桌面上砸了两下变得整齐,企业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发丝也弹跳了两下,痒痒的擦过指挥官的手背。而即使已经是在坐着收尾的工作,企业的背也依然挺得直直的。

好像一开始坐在这里企业都这么一直挺着背不累么?

想到这里,指挥官一下子坐正,然后斟酌着语气小心地说:“嗯企业你不累么?”

“我还好,怎么了,指挥官,突然这样子说?”企业双手的动作一顿,然后将叠好的文件放入文件夹,转过头,淡紫色的眸子里面满是好的意味。

“唔,没什么。就是感觉企业你好像从来没有那种有些累的样子?比如说背一直挺得好直我就做不到,话说回来其实配发的办公椅坐起来还挺舒服来着,你也没必要这么嗯紧绷着?”

企业笑了笑,她学着指挥官的样子靠在了椅背,可依然挺得笔直的背反而让企业觉得难受,最后还是坐正。撩起脸侧的白发并入耳后,企业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

“习惯了,因为毕竟还在工作我这样让你困扰了么?抱歉,我还是有些不适应战场之外的环境”

指挥官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夜色,然后轻笑着站了起来走向门口。而企业动作却慢了一拍,刚刚绕了一圈走到了办公桌前的室内空旷处,指挥官就关闭了室内灯。

“请等一下,指挥官,我还没”

然而指挥官只是含笑靠在门口,抱着熊十分放松的样子,让企业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今晚的天色很好,闪亮的明月仿佛是漆黑天幕漏出来的一个窟窿,清凉的月光就像水一样从中流淌而下,几缕格外明亮的就恰好从办公室的落地窗淌入了室内,淹过了企业的身体,攀附在她的白发上熠熠生辉,像是精灵。

那扇落地窗仿佛消失了,原本气氛总是有些沉重的办公室内一下子就和远方的夜色连接起来变得有些暧昧,心跳的咚咚声在潮汐的哗哗声间都显得无比清晰。

“现在感觉怎么样?”指挥官笑容十分闲适,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感觉。

“指挥官”企业的语气有些无奈。

“嗯放松嘛放松至少现在可是‘下班时间’,我连灯都关了”指挥官脸上挂着促狭的笑,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所以企业你这不挺好的?突然陷入黑暗环境的时候也很冷静,我还以为你会召唤出舰装然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因为这是在港区”说着,企业一愣,她轻轻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指挥官。嗯谢谢你。战斗和工作之外的生活我会去习惯的。”

“记得关门哦。”再次认认真真看了一眼站在月光中的企业,指挥官双手插兜走进了只有月光照耀的走廊里。高大的背影刻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甚至显得有些滑稽,但企业的内心却头一次由衷地放松下来。

微微低下头,于是耳鬓的发丝又一次垂落,企业将其捡在手心,在皎洁的月光里仿佛真的流转着光晕,异常的柔美。

也难怪偶尔当她抬起头回应指挥官的视线时,总会发现指挥官的视线落在她的长发上。

“所以企业,如果我惹女灶生气的话,你能帮我说话不。”

港区各项事务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规,但各种工作不减反增。

正是中午的吃饭时间。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的指挥官在发现每次去食堂二十分钟就能吃完的饭在各种突发因素的干扰下得两个小时才能解决后,果断选择了在办公室解决。而众舰娘看着指挥官这么认真敬业自然也是十分感动,力所能及的支持着指挥官的工作,而其中最上心的舰娘之一就是女灶。

“绝对没有因为企业也和指挥官一样没办法好好吃饭的原因哦。”

一边这么笑眯眯的说着,女灶为指挥官送来了午饭。

“女灶其实很温柔的。”企业抱着和指挥官形制完全不同的饭盒,放缓的语气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女灶上次生气也只是因为阿贝克隆比偷吃她做的便当而已”

“根本不是简单的偷吃好吧”指挥官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阿贝克隆比吃完当场就吐了,然后还把剩下的偷偷倒进了给皇家舰娘们准备的炸鱼薯条里面——天啊,就连英国人都吃不下去的东西!而且厨房还能爆炸来着怎么会有人想试试把鱼雷做成天妇罗啊?”

“算了,毕竟是女灶的一片心意,而且确实能吃企业,我们”

指挥官叹了口气,向面色愈发古怪的企业看过去,却突然眼一凝。

“咋回事?为什么你的餐盒和我不一样?”

“不包装不同而已”企业少见的有些慌张,更让指挥官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让我看看!”

指挥官飞扑过去双手抓住了饭盒,然后被反应灵敏的企业迅速抓住了另一边,结果两人就开始拔河。

正常情况下贫弱无力的人类当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心智魔方成精,然而在办公区域既不能召唤舰装企业也害怕太用力伤到指挥官,所以现在的局势尴尬的僵持着。然后因为两人在用力,饭盒的盒盖都松动掀起了一些。

“还说没区别!我都闻到味道了!”指挥官嚷嚷道。

“因为我的这份是贝尔法斯特小姐做的。”犹豫了一下,企业决定实话实说,并且飞速地补充道:“其实当指挥官你决定暂时不去食堂用餐时

,不只是女灶。逸仙小姐、贝尔法斯特小姐很多人都很关心你。但是让大家一齐来会乱套的,所以最后决定,嗯,轮班。”

“也就是说不用天天吃,那还行也不对啊!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女灶优先给你做饭么?”

指挥官直勾勾地盯着企业。

“企业你是我的秘书舰对吧”

“但是这种不在职责范围内”

“但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女灶只给我一个做饭!”指挥官一副不拖人下水就难受的丑恶嘴脸。

“嗯,那个。因为女灶太关心我了,从报道那天开始,无论是我吃饭还是穿衣她都会很担心。恰巧作为秘书舰我也不想去食堂用餐,所以”

“所以?”指挥官的眼愈发不善。

“所以我和女灶说,嗯,希望她也多照顾一下指挥官,毕竟你才是港区的领导者。”

……

总而言之,当意识到被企业或多或少坑了一把之后的指挥官二次尝试抢夺企业的便当失败后,终于放弃了挣扎。

宛如迎接期末考试般忐忑不安地解开饭盒,指挥官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结果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扭曲怎么说呢,有种工业化的美。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块呈现淡黄的茶色且微微透明的长方体,像是秋季盈满了蜜的蜂巢横切面或者说是香蕉树主根切开的中心区域。竟然意外地挺有食欲,而且目测长宽高的比例差不多在9:4:1?太怪了,这可是食物诶应该是食物吧?反正抽出了直尺擦干净之后在企业一言难尽的目光下比量了一下,居然还是一样的比例。

总而言之,女灶,这个女人用堪称狂妄的方式无情地向指挥官展示着自己的厨艺。

至于这块蛋白块?应该是蛋白块的东西旁边还有两个近似正方体的东西,相对来说正常了一点,能让指挥官大致猜测到材料。

位于右上角的是一个白色的正方体,看表面凹凹凸凸的样子有点像是大米制品,但是完全没有完整的米粒形状,硬要说应该算是水稻种子的尸块。下方看表面纹理和深绿的颜色倒是能看出来是蔬菜团子,但是做成正方体的样子也侧面表现了厨师内心已经扭曲成比炼金城市的下水道还复杂的模样。

犹豫了半天还是下不去手,指挥官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你一直看着我我会吃不下去的。”

“嗯我觉得还是我看着会保险一点,如果您出现了什么问题的话。”

好吧,能让身经百战的企业对指挥官的称呼从你变成您的居然只是因为要去挑战女灶的便当,指挥官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试试,更何况,其实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离谱的样子。

想来想去,指挥官决定先试试这个正方形的饭团,毕竟无论如何单纯的饭也不会有什么怪的地方吧。

因为被做的过于细碎,指挥官干脆用勺子舀了一口,结果发现

什么都没有。

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舌面和咀嚼带来的牙齿阻塞感让指挥官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在吃什么东西,那么这团物质已经理论上无限接近于车库中的喷火龙一样的事物,让指挥官怀疑自己是否正在进行为名吃饭的活动。无论是应该有的淀粉被水解成葡萄糖的甜味亦或是米粒原本应该有的软糯口感。甚至指挥官在咀嚼时都在怀疑咀嚼这个动作本身到底是不是有意义的,牙齿是否起到了磨碎食物的作用?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指挥官甚至都不知道嘴里这团物质此时是否咀嚼到位。就像学者们知道夸克之内还有更加广阔与的存在,可是受限于不够先进的技术对近在咫尺却无比遥远的秘密隔着有生之年没有希望突破的屏障,像是一个在寒风中蹒跚的旅人,去叩开一扇永远不知道能否打开的门。巨大的虚无感如潮水一样淹没了指挥官,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浸入了海底,原本远处的潮声都随之出现在了头顶,伴随着逐渐加重的窒息感逐渐远去

“咳咳咳咳!”

突然,喉咙间传来强烈的阻塞感,指挥官立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在有一旁的企业递过来的白水。

仔细想想,应该是女灶担心指挥官吃饭不仔细咀嚼因此把米饭弄得粉碎,结果导致米粉和唾液混合成了扭曲的团状物,差点把指挥官噎死,但也因祸得福的让指挥官从那种几乎要把人吞没的孤独感中苏醒过来。

简直是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的便当,甚至还附带精损伤!

指挥官剧烈地喘了几口气,反正主食是不准备再动了。那个据说是蛋白块的东西也透露着一副诡异的样子,再试试蔬菜吧,清水煮就最健康了,应该不会有其他稀古怪的东西。相信女灶,再吃一口就不吃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用筷子见缝插针地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菜叶挑开,即使指挥官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就像剥粽子一样,但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自己给木乃伊宽衣解带的情形。

绿色的蔬菜看起来倒也正常,指挥官嗅了嗅,倒也没什么味道。

如果吃起来和饭差不多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边想着,指挥官将筷间的蔬菜放入口中,然后,动作顿住了,随后又不信邪地咀嚼了很多下,表情十分精彩。

正常的水煮过后的蔬菜味道,夹杂着浓郁水汽味道的淡淡菜香味,在指挥官的舌头经历过仿佛一片空白的味觉地狱之后突然接触到货真价实的“味道”,仿佛舌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跃动,突然丰裕的味觉直接在口腔里面爆开,水汽退散之后浓郁的草香味几乎也同时出现在了鼻腔,一阵一阵地直冲天灵盖。强烈而新的感受让指挥官头皮发麻,却从心底泛起一股莫名而强烈的喜悦感,嘴角压抑不住地向上勾起,心脏砰砰地加速跳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了一样。但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指挥官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字面意义上的咬牙切齿,让腮帮子都疼了起来,甚至能感到脸部肌肉的肌肉都随着过于用力有一种拉丝的感觉,表情狰狞无比。

宛如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小饭馆后厨也用了十几年的破抹布一样的坚韧口感,坚硬的牙齿和强有力的咀嚼肌都无法撕破这经过女灶宛如炼金术一般加持过的植物纤维,像是驱逐们软绵绵的主炮射出的杂?鱼炮弹在战列大姐姐们宛如叹息之壁的装甲上无力地擦出一片火花却最终跳弹的可怜情形。

指挥官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双手用力揉搓着僵硬的面部,将狰狞的表情揉搓成风轻云淡的模样,然后默默地接过了企业递来的纸巾,将老抹布吐了出去。

最后指挥官将目光投降了最后那块最为扭曲的蛋白块,让指挥官改编之前只尝两口决定的已经不再是食欲这么浅薄的东西,何况也没有,而是好,对未知的好。宛如数百年前宁肯啃着能被当做武器的黑面包和饼干都要去探寻地图上未知区域的探险家一般,强烈的好压倒了死亡的恐惧。

一不做二不休,指挥官干脆用勺子挖了一大块,闭着眼睛捏着鼻子灌进了嘴里。

指挥官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冷。

圣诞节的夜晚好冷啊。

大雪已经不再落下,举目可及的世界银装素裹,却一个行人也没有,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赤着脚走在街道上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在积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脚印,仿佛她就是天地间唯一在活动的事物。

没有行人,自然也卖不出去火柴。冷极了的小女孩只好寻找到一个角落,庆祝圣诞节的人家的灯火也只吝啬地露出来一束,照在早已麻木的身体上却比雪还要冷。

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用冻僵的手艰难地划燃一根火柴,在渺小而微弱的火光中,旁观视角的指挥官看到了自己迄今为止的一生。

在一个温暖而湿润的环境里面慢慢长大,然后呱呱坠地,再大声哭泣着被穿着白衣服的人高高地举了起来,周围的人却都盯着你发笑。然后就是平平淡淡地长大,上学,和一些人关系很好,和一些人关系不好。但那也不重要,最后考上了海军学校,印象最深刻的都还是报道时家人们既舍不得又释然的表情。然后经过了几年的学习,终于能成为了梦想中的指挥官

恍惚中,身体轻飘飘的宛如枕着云朵的指挥官看到了一对漂亮的浅紫色眼眸,宛如破碎的紫罗兰似的颜色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自责、愧疚

是天使啊。

指挥官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想要戳破这个过于美好的梦境,结果手心传来货真价实的温热感。

四周翻腾而扭曲的线条逐渐减弱,企业那张美丽的脸颊逐渐清醒。

“指挥官?!能听到我说话么?看我的手指,这是几?”

“嗯1?”指挥官还有些懵懵懂懂,感觉脑袋轻飘飘的,天灵盖仿佛消失了一样冒着凉气,周围的场景仍然有些扭曲而抽象,但清晰的场景也越来越多了。

这个时候指挥官才发现自己和企业正处于办公室内的大空地上,然后自己的姿势大概是枕在企业的膝枕上?

然而还不待指挥官细细感受,就突然眼前一花,然后整个人都被企业公主抱了起来。然后企业一脚踹开虚掩着的办公室大门,飞快地向卫生间跑去。

一路上感觉到内脏都要被癫均匀的指挥官头更晕了,还不待指挥官询问,企业就拖着指挥官的身体到马桶前,然后一只手捏开指挥官的下巴,另一只手修长的中指食指并拢在一起,然后伸入指挥官的喉腔用力一扣

已经完全回过来的指挥官脸色惨白地双手捧着温水瘫坐在办公椅上,一旁的企业色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会,她说道:

“抱歉,指挥官,我该温柔一点”

“咳没事”咳嗽了几下,喉咙被企业催吐时太过用力的力度弄得生疼,让指挥官面色更加惨白,让企业投来的视线除了浓郁的愧疚外还夹杂着心疼。

“没事喉咙疼一点和丢了命哪个更坏我还是知道的而且企业你也是为我好,舰娘嘛,身体素质好一点很正常,下次注意下次吃女灶的饭我会更小心一点”

是的,虽然不知道食物中毒是否会引发幻觉啊之类的东西,但是刚才的情况足以说明女灶和后勤补给至少一个有问题,一会还得去检查一下,不然要是也有其他人或者小黄鸡和猫猫食物中毒也不好。嗯话说回来,舰猫应该不会吃小黄鸡吧?小黄鸡能吃么?

轻轻打了自己一下,把无聊的想法抛到脑外,指挥官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腹部。明明什么都没吃,结果还被催吐,本就没装什么的胃部更加空空落落,仿佛整个人都被挖空了一样。

“指挥官一起吃吧?”

就这么恰到好处的,企业拉着自己的办公椅坐了过来,然后双手捧着掀开的饭盒。贝尔法斯特亲手做的便当果然不愧完美与潇洒的女仆之名,明明只是便当却硬生生的让指挥官生出一种仿佛看到了浓缩版的满汉全席一样的感觉,哪怕已经变得温热,但散发出的诱人香味依然让指挥官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那就一起吃吧。”

指挥官头一次吃饭的时候也这么紧张。

不算大的便当分成了两块区域,指挥官和企业都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区域里面小心翼翼地用餐,伴随着被刻意压抑到近乎没有的咀嚼声,把指挥官的汗都吃出来了。

有意或是无意,指挥官在夹菜的时候头轻轻和企业碰了一下,然后指挥官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缓解脖颈的酸涩同时看向了企业,而企业也面色如常地看着指挥官,还轻轻侧了侧头。

便当很快就在有些暧昧的沉默中吃完了,指挥官擦擦嘴站起身说:“我要去食堂检查一下后勤,企业你就不用来了。”

而收拾餐具的企业一怔,她摇摇头说:

“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嗯,指挥官你先走,我收拾完就跟上来。”

指挥官点点头,带上门就先出去了,脚步少见的还有些慌乱。而企业在收拾好桌面后却也不急着起身,稍微放松着靠在椅背,一只手抚摸着额角,那是刚刚和指挥官碰到的地方,然后盯着指挥官离开的方向轻轻笑了起来。

“指挥官,我真的也要参加演习么?好痛的。”一旁的阿贝克隆比把主炮竖在身边,一只手拉着指挥官的衣摆,可怜兮兮地说。

“是你的胡德‘阿姨’打你疼,还是演习的炮弹落你身上疼?”站在码头观战的指挥官笑眯眯地揉了揉阿贝克隆比的头,眼中流露出一股看到得罪了自己的熊孩子遭罪的愉悦。

“我都听到了。随意将一位淑女编排成一名有暴力倾向的人似乎不太好呢,指挥官。”一旁的胡德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她走上前到阿贝克隆比的一旁,拉着阿贝克隆比离开。

“企业他们演习就要结束了,该我们了,阿贝克隆比。多、多、指、教啊,小朋友。”

淑女咬牙切齿的声音里面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不过这也不能怪胡德,熊孩子是可以原谅的,前提是可以被原谅。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带有致幻性蘑菇并且在食堂没人时溜入后厨并且将其剁碎煮1了准备喂舰猫的阿贝克隆比就无法被原谅了。然这个行为及时被给猫顺毛的逸仙阻止了,但是那套烹饪过毒蘑菇的厨具却恰巧也被女灶用来做便当,上面附着的经毒素就因此进入了指挥官的身体。即使经过多次涮洗,残留在便当内的致幻物质已经相当稀少,但还是让指挥官成功吃出了走马灯。

闯下了滔天大祸的阿贝克隆比自然是需要严加看管的,在否定了提着剔骨刀的女灶说“这孩子可以煲汤”的提议后,众人们一致认为是因为作业太少的缘故,并且现在港区也发展了起来,也是时候把教育小朋友提上日程了。

年轻的孩子们没有挨过毒打,自然相当反对粗暴的一刀切,可是挨过铁拳之后就温顺了起来,而为了保证威慑,最出头的当然要被狠狠敲打,因此接下来指挥官拿着望远镜欣赏着阿贝克隆比在企业的狂轰乱炸下上蹿下跳的场景。

指挥官第一次在可怜的阿贝克隆比身上看到了她小脸煞白的模样,举着381mm主炮的身影在企业航弹炸出的水花中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演习当然不会用实弹,可是被砸到的痛楚还是很难受,更别说溅起的水花一打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湿的,狼狈的不行。

看口型似乎是在大呼小叫的的阿贝克隆比被打的已经找不到北了,举起来的舰炮也只是在单纯的胡乱开火,炮弹甚至都快飞到胡德脸上去了。而金发的皇家淑女本来在企业飞机的进攻下还要保证瞄准的准确性就很困难,还要躲避来自队友的暴击,指挥官甚至都能看到胡德白皙的额头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然后指挥官的视野逐渐转动,看向另一边的企业。

出于节省时间的原因,将测试企业这样的主力舰娘的极限战斗能力和日常的战斗训练结合在了一起。所以现在的演习内容就是企业和其他舰娘进行1V1车轮战。当然,本以为带上个战斗力为0的阿贝克隆比不影响什么,可没想到举炮炮的战斗力是负数,让本就狼狈的胡德阿姨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而另一边的企业相比之下则显得有余裕的多,笔直的身影踩在海面上仿佛插入石中无法被拔出的剑,炮弹落在衣摆与长发翻飞的企业周围不断炸出高高的水柱,却不能让企业将视线投过去一眼。她只是冷静地注视着正在做机动动作的胡德,计算着落点的同时操控着舰载机不断压迫着胡德的身位。

冷静到近乎冷酷,而企业已经保持这个状态高强度演习了多久?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指挥官放下望远镜看了下手表,然后转头对叠着双手侍卫在一旁的贝尔法斯特说:

“够了,数据记录到这里,这次演习就这么结束吧。”

“好的。不过指挥官,现在的战斗烈度还没有达到大家的承受上限,数据的不准确性会比预期高一点,在日后的出征与军事委托的计划安排上都会有更多限制。”白发的女仆轻点点头,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种文档分类归纳的事物,一边说。

“不重要。这点误差和限制还是可以接受的让大家生活的更幸福和让港区发展其实并不冲突,而且前者的重要性也不比后者更轻微。”

贝尔法斯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笑着点点头,然后拿来了毛巾,和指挥官一起去迎接演习结束的企业胡德一行人。

虽然舰娘们可以在海面上战斗,但是无论如何被打湿衣物和头发总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说现在,浑身湿漉漉的阿贝克隆比像树懒一样挂在同样湿透了的胡德身上,两人原本灿烂的金发都紧贴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狼狈。

“呜指挥官!!!!!”还未走近,阿贝克隆比就从胡德的怀中跳了下来,然后跳进了指挥官怀里。

“企业姐姐好可怕!胡德阿姨好可怕!呜呜呜指挥官我错了我再也再也不总之救救我啊指挥官!!胡德阿姨说下次演习还要带上我救命啊!!!”

阿贝克隆比缩在指挥官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湿湿的像海藻一样的头发不断地蹭着指挥官的脸,然后指挥官就感到自己怀里一松,阿贝克隆比被胡德捏着领子提了起来。

“身上湿的就不要跳到别人怀里去。”胡德没好气地用毛巾擦拭着阿贝克隆比湿漉漉的身子,后者的小脸在胡德的双手中不断的扭曲变形。“谢谢,贝尔法斯特你别乱动!”

“职责所在。”贝尔法斯特只是笑眯眯站在胡德身后擦拭着胡德的长发。

“胡德姐姐!!轻一点咕嗦不粗来话惹!要死”

“现在不叫‘阿姨’了?”

没有去管闹腾的阿贝克隆比与借机小小报复一下的胡德,指挥官迎向企业,然后将毛巾递了过去,轻声说:

“擦一擦吧。”

企业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被半蹲下来的胡德抱在怀里捏扁捏圆的阿贝克隆比还有擦拭着胡德长发的贝尔法斯特,沉默地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

接过企业递来军帽的指挥官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没话找话的同时只好看着企业的背影。而一旁胡德恐吓安倍克隆比的笑闹声则衬着指挥官和企业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指挥官突然意识到什么,却不好开口。

“指挥官,帮我擦头发吧,后面的头发我够不着。”

然而企业也没有理会指挥官的问题,这在企业迄今为止的秘书舰工作中还是头一次,即使什么也没说但其中微微透露的些许不满更让指挥官惭愧的像给自己一巴掌,所以指挥官赶忙接过了企业手中的毛巾。

近海的风浪并不算大,但银白长发的下半部分还是被彻底打湿了。

该用吹风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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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官突然怀疑自己行为的合理性,可看了眼朝着自己递来微妙目光的贝尔法斯特,出于对完美女仆长的信任,又隐隐约约觉得擦头发不只是擦头发这么简单?

“企业辛苦了啊。”想了想,指挥官试探性说到。

“嗯演习强度其实很有限,我觉得离我的极限还有点远。”

企业摇摇头,反而又突然开始回复指挥官最开始问出的问题,结果重新把话题踢回到冷冰冰的工作范畴上。

企业紧紧抿着嘴都,心里有些羞恼,顺着发丝传来一阵一阵抚摸似的感受让企业身体都紧绷着,无从安放的双手只好一只手抱着腰,一只手无意识地扣在熊口,想说什么又不敢一样。

在沉默中,指挥官一只手拖着卷成一束马尾的长发抬高,露出了企业白皙的脖颈,然后用毛巾握着从上至下擦拭。由于靠的有些近,拖着马尾的手背甚至能感到企业散发的温度,若有若无,让指挥官的手臂都因紧张而僵硬。

“指挥官”

“啊?嗯!怎么了”

其实企业本来想提醒指挥官攥得有些用力,扯的她有些不舒服,但是指挥官瓮声瓮气的回复却让企业有些忍俊不禁,打消了本来想说出的话语,最后只是变成了另一个简单的词语。

“谢谢。”

“应该的毕竟企业头发真的很漂亮我是说企业这么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徒劳用大声掩盖自己不知不觉就吐露出来的心声,就连不远处的贝尔法斯特三人都好的看了过来。指挥官的手都僵住了,紧张地盯着企业,仿佛没做作业等待老师审判的小孩子。

明明还是晴朗的正午,企业的脸颊却微微倒映出了浅淡夕阳的颜色。企业下意识地想抬起手撩散耳侧的鬓发,却忘记了自己大部分发丝都还被指挥官握在手中。于是企业抬起的手只好尴尬地划过自己微红的脸,指腹传来的温度不断地提醒她现在自己有多狼狈。

于是企业放下了手抱在熊前,然后微微侧过脸,让指挥官刚好能看到一点企业眼角的轮廓,这也是身体僵硬的企业能做出最大幅度的动作,她的头发还被握在指挥官手里。而企业又对这个自己主动要求的行为感到了有那一丝丝后悔,难以言喻的微妙心绪充斥在心间,鬼使差的,企业问出了一个现在立刻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指挥官喜欢么?”

喜欢么?喜欢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在问头发吧,当然很喜欢啊?可是要问为什么的话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可就是很喜欢。而且,如果问的不只是“头发”的问题,还有“别的”呢?不不不,人生三大错觉什么的还是少来一点比较好。

指挥官只是用手指分开企业绞缠在一起的发丝,却什么也没说。

“指挥官?”企业却有点不依不饶的样子。

“嗯。”指挥官闷闷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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