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出现在墙头,他穿着一袭粗布黑衣,佩戴着水牛皮制成的胸甲,方片状的甲片用朱红色的麻绳打结系紧,头上戴着一顶三寸高的弁冠,右手握着刀柄,刀柄顶端呈环形,正是汉国军方制式的环首刀。
在他握刀的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在刀法上下过苦功。
程宗扬一眼扫过,就知道麻烦大了。
汉国没有警察这种行业,城市治安是由里坊的丁壮,官府差役和军队的士卒共同维持。
夜间巡察属于执金吾的职责,而执金吾又属于北军,不仅是正规军,而且是军中精锐。
程宗扬对军方的冠制不熟,但看他的弁冠高度,起码也是个什长以上的低级军官。
也就是说,他身后至少还有十名军士。
程宗扬哈哈一笑,“原来是军中同袍。
”说着把尸体一丢,拿出一面腰牌晃了晃,然后抛了过去,笑道:“我也是军中的。
”那名军士接住腰牌,“羽林天军,右营骑射……”程宗扬笑道:“大家都是军中兄弟,我这次是出任务,没想到遇上老兄。
任务很紧,还望兄弟高抬贵手。
”“原来是军中的人,”那军士收起腰牌,遗憾地摇头道:“可惜我不是。
”程宗扬笑容僵在脸上,“那阁下是……”“司隶校尉属下,中都官徒。
”程宗扬大吃一惊,“司隶校尉?什么时候设的?”“刚设立不及旬日。
我从军中转为中都官徒,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出任务。
”程宗扬很想告诉他,你们整个司隶校尉,都是拿我的钱建的,怎么第一趟出任务,就把我给堵上了?程宗扬干笑道:“还真是巧。
”“既然是军务,我就不给你戴手枷了。
”那名新任的官徒道:“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只要羽林军来人把事情说清楚,禀明董校尉,我们就立刻放人。
”还要禀明董宣?这是送自己去死啊。
程宗扬杀心大起,一边笑着走过去,一边道:“好说好说,我跟你们走一趟便是。
先把腰牌还给我……”程宗扬拔身而起,一边往墙头跃去,一边拔出佩刀,结果他一瞥之下,墙后竟然还站着四名军卒打扮的汉子,看来司隶校尉新设不久,下属的官徒还没有来得及换装。
程宗扬这下骑虎难下,结果他略一迟疑,对面的官徒已经觉出不对,长刀霍然出鞘,横在胸前。
程宗扬暗吸一口气,接着刀光暴起,宛如一团雪亮的光球,劈在对手的环首刀上。
那名军士退役前也是军中好手,但论修为,还比不上敖润。
程宗扬跃升五级巅峰之后,面对这样普通的好手,实力足以碾压。
问题是干掉一名对手容易,想把五个人全留下来,可没那么简单。
果然,那名官徒一招之下,长刀便脱手飞出,胸甲上瞬间多了两条刀痕,险些开膛破肚。
他脚下一沉,从墙头重伤跌落,下面的军士连忙涌上前去,拔刀指向墙上的凶徒。
程宗扬不言声地飞掠下来,刀光疾闪,来了个二连斩,先将一名军士的长刀荡开,接着劈在他锁骨下方。
那名官徒好不容易吐出一口鲜血,叫道:“快走!”说着抢过同伴的佩刀,拼死往对手腰间斩去。
另一名军士用了同样一招横劈,刀但势略缓了一线。
程宗扬心下暗凛,这个时间差极为微小,却保证了两人攻势的配合能够持续,让他应付起来更加吃力。
单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董宣的司隶校尉虽然是草创,调集的人手却都是精锐,至少战斗经验十分丰富。
程宗扬刀势暴涨,五虎断门刀再没有任何留手,仅仅三招,就破开两人的刀光,将两人先后斩杀。
但他到底晚了一步,后面两名军士早已分开,一左一右往巷子两头跑去,无论程宗扬去追哪一个,另一个人都有机会逃出生天。
程宗扬抄起佩刀,奋力一掷,刀身飞龙般射出,正中一人后心,将那人刺毙当场,随即毫不迟疑地转身,赤手空拳往另一名军士追去。
略一耽搁,那名军士已经跑出十几步远,巷口就是金市南面的大街。
金市离上津门不远,一旦他奔上大街,很容易就会惊动守卫城门的驻军。
城门驻军不是卫尉,就是金吾卫的部队,若是惊动他们,自己立刻就可以开始逃亡了。
程宗扬奋力狂追,与那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十步,七步,五步,三步……“干!”程宗扬心下大骂,眼看就能追上,那人却已经奔到巷口,只差一步就能冲上大街。
这会儿深更半夜,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要他大喊一声,保证能让城门上听得清清楚楚。
那名军士一脚已经踏出巷口,他张开嘴巴,正要叫喊,忽然一条紫色的纤影从黑暗中飞出,像柔软的丝带一样,轻轻巧巧缠在他脖颈中,然后猛然绷紧。
那名军士沉重的身体被拖得横飞起来,刚在巷口一露脸,就又没入黑暗。
巷内,一个穿着紫衫的少女一手挽着长鞭,一手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
程宗扬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死丫头!你怎么会在这儿!”小紫皱了皱鼻子,“你不来找我,人家只好来找你了。
”小紫收起紫鳞鞭,那名军士重重掉在地上,他颈骨已经被鞭子勒断,死得不能再死。
“大笨瓜,还不快走?”“这些尸体?”“我来处理好了。
”程宗扬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掠回租来的住处。
惊理已经将屋内的血迹清理干净。
那矮子躺在地上,瞪着一双无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程宗扬收起匕首,吩咐道:“所有的东西都带上,立刻走人。
”惊理将地上遗留的刻刀、木牌,还有孙寿的衣饰都收拾起来,收进包裹。
孙寿抱着衣物,赤身裸体地瑟缩在墙角,充满畏惧地盯着案上,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那只海螺状的法宝静静躺在案上,赤红的螺壳又恢复成铁青色。
程宗扬拿起来试了试,那件法宝份量颇为不轻,但没有感觉到任何波动或者威胁。
他一把收起海螺,接着扯过麻袋,把矮子的尸体塞了进去。
然后拿起灯盏,将灯油泼到席上,随手一丢。
火光在席上跳动几下,然后猛然腾起。
程宗扬道:“你紫妈妈来了,一会儿去金市的店铺,你先在这里看着,别让火烧得太大,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