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看着纸上的图案,用手指划了一道,“这边沿坊墙的位置全建成店铺,如果能把墙拆掉,改成临街的店铺最好,但坊墙不能动,只好向坊内开门。
高智商买来的木材不用运走,就地用掉。
先搭起架子,用草席隔开。
货架放到门口,让人一眼就能见到。
每种商品都要有两间以上的店铺经营。
每隔三五家布置一间酒肆或茶肆,简陋点不要紧,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
”程宗扬胸有成竹,不一会儿定下方案。
等云如瑶画完,他拿着纸张端详半晌,赞道:“不错!太有草台班子的感觉了。
”宁成一声令下,官府的差吏风卷残云般将七里坊的游民一扫而空。
第11天程宗扬又狠狠震惊一把,一夜之间城外足足悬挂上百颗人头,一个个血迹未干,面容狰狞。
城中已经传开,新任的太守将七里坊的游民一并捕拿入狱,连夜审讯,审完直接勾决,连旨意都没请就斩了近百人。
“这些都是没有户籍的游民无赖,杀了便杀了。
若是良人犯案,本官自会向朝廷请旨。
”宁成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他掀开衣袖放在熏炉上,“听说你城外设了木棚,只要把七里坊的残物运来就能换取钱铢?”“是。
草民初来乍到,一是扬名立信,二来也是人手不足。
”宁成不置可否,以他的主意,把牢里的罪囚都押过去,便是劳动至死也没人敢说一个字。
程宗扬当然不能这么干,更要紧的是他要的不是省钱,而是花钱。
他在七里坊贴出告示,只要把坊内的垃圾运到城外,便可按照每十斤一枚铜铢的价格换取钱铢,就是十斤烂茅草也是同样价格。
舞都欠缺商业活动,寻常百姓并没有多少来钱的管道,听说只要出把力气就能换钱,立即蜂拥而至。
仅仅三天时间,坊内的茅屋、残柱、碎瓦被拆除一空,所有的花费算下还来不到一百金铢。
三天过后还不断有百姓过来想赚取铜铢,但坊内没有事情可做了。
若是以往,百姓中少不得有人闹起来,但新来的太守大开杀戒,舞都城内各种犯罪顿时绝迹,城中百姓也战战兢兢,不敢妄为。
好在这间新来的商会又贴出告示,招募工匠伐木刨板,搭建房屋,连损坏的坊墙也找人修补。
不仅如此,还大量收购竹子、漆料甚至草席,林林总总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刘诏等人这才知道程少主当初的话不是白说的,这一开始忙,大伙一个个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沾地。
高智商在狱里待了一夜,出来后吓得魂不守舍,“师父,你是没进去,那牢里是真他娘的狠啊!敢硬硬脖子就直接把腿打断!那些好汉一进去就全怂了,别管什么身份,在狱卒面前都跟孙子似的。
”“少啰嗦,赶紧干你的活去!沿墙的棚子三天之内全部搭完。
”“是!富安!富安!快跟少爷走丨”富安也赶鸭子上架,和冯源一起充当发钱的账房,每天也是忙得晕头转向。
青面兽身大力强,一个人足能顶五个人使。
云如瑶心细如发又长于心算,程宗扬把往来的账目交给她一手打理。
仅有的两个闲人是朱老头和哈迷蚩,两个老家伙在树荫下支了张桌子,乘乘凉,喝喝茶。
就这样,七里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化。
到了七月上旬,从丹阳送来的第一批货物运抵坊内,次日一早,那些用草席隔开的店铺全部开张,琳琅满目的货物让舞都人几乎认不出来这里就是以前的七里坊。
沿着坊墙一字排开的店铺虽然简陋,但每件东西都是新的。
六朝的商铺大多屋子极深,为了安全,周围不开窗户,室内光线阴暗不说,柜台又设得极高,货物都放在里面的货架上;想要什么,店员取出来才能观瞧。
七里坊的店铺截然不同,门口一块刨好的木板充作柜台,各种货物直接摆在木板上。
雪白的细盐用竹筒装着,大的能盛两、三斤,小的只有手指粗细,两枚铜铢就可以买回去尝尝味道。
各种木制的、卞角制的梳子,便宜的只要五枚铜铢一把;色彩缤纷的绢花一枝只要十文钱;银亮的缝衣针一枚也只要二十文,还附送一卷丝线;木屐上用的牛皮条,两枚铜铢一根;鲜美的鱼鲊用拳头大的罐子装着,只要花上十几枚铜铢就能买1罐。
走累了,隔几间店面就有一处茶肆,一枚铜铢就能买一碗梅子汤。
那汤用井水冰镇过,凉冰冰甜丝丝,喝一口便令人暑热全消。
豪爽的汉子们有酒肆,在树下搭着高大的棚子,既敞亮又通风,三五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席地而坐,一声吩咐,酒肉便送到面前。
再往里有一块用绳子围成的空地,两边钉着半人高的木桩,中间拉着一根绳索,一名女子在绳上来去自如,手里还抛着三颗圆球。
绳圈外的看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绳技平常只有豪门宴饮才偶尔一见,别说城里的百姓,就是一般的官吏眷属也未曾见过。
七里坊开张的地方不到五分之一,但这五分之一足以让舞都人流连忘返;开张不到半日,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入七里坊,坊内人声鼎沸。
第八章一名只有一条手臂的汉子快步走来,双脚一并,举起独臂利落地向程宗扬行了一礼,“程上校!”“老陈,你都退役了,用不着敬礼。
”陈乔笑道:“已经习惯了。
”陈乔是星月湖大营的老兵,因为是丹阳人,受伤退役后转入商会,随即被调到家乡负责丹阳的商号。
接到程宗扬所列的清单之后,秦会之找到离舞都最近的陈乔,让他就地收购物品、招募人手,以最快速度赶往舞都。
“运这么多货,路上辛苦。
”“这次的货物看起来不少,分量倒不重。
像那些绢花,几千枝一个大包就能带走。
丹阳是水陆要津,购买这些货物没费多少工夫,就是分装成小包耽误两天。
”陈乔喝口茶水,“程上校,那些盐如果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