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一行人数虽然不多,想收拾掉却不容易,单是那个生着虎斑的大汉,只怕就要不少人命往里面填。
外姓人的性命虽然不值钱,也不能填到无底洞里。
宋三拿准这些江湖人一贯以正义自居的假道行,才演出这番戏来。
这会儿只用了几滴眼泪就把那些人围住,宋三狡计得逞,心下不禁得意。
宋三本来看好周飞,那年轻人出风头的心思火热,一群妇嬬痛哭一番,再送几顶高帽,说不定就引得这位周少主打头阵,与姓程的火拚一场。
可惜周飞出名的心思太热,没等他安排停当就冲上去打胡人。
好在剩下的沈黄经是个面慈心软的好好先生,蒙起来也不甚难。
沈黄经重伤未愈,本来应该静养,但凉州盟人多势众,万一起了冲突,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又将恶化。
为着大局着想,只能勉强出面,听到左彤芝如此通情达理,心头顿时大慰,“说得好。
”“沈道长千万别这么说。
奴家是晚辈,行事多有不周,还请诸位前辈多多指教。
”左彤芝做足姿态,然后痛心地说道:“这些人原是奴家的朋友,没想到他们人面兽心,做出此等事来。
这些村民生活本就清苦,竟然还有人抢夺他们的财物,真不知他们图的是什么?”沈黄经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此事前因后果,一问便知。
”几名外姓人捶胸顿足说了一大通编好的说辞,总而言之,就是程宗扬如何横行霸道,他们这些外姓人如何老实可欺。
左彤芝一脸严肃地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偶尔插言询问几句细节。
好不容易等那些外姓人说完,左彤芝同情地叹了口气,又过去一一看了那些人的伤势,向旁边的家属慰问几句。
半晌左彤芝站起身,柔声道:“沈道长,奴家听来,这些村民说得都在理,程公子虽然说自己冤枉,但双方并没有什么恩怨,想必村民们不会诬陷程公子。
既然如此,也不必听他说了。
沈道长以为如何?”沈黄经身受重伤,有心撒手不管,但左彤芝这番话把他也牵涉进来,只好强忍伤势,温言道:“这些村民虽然遭际可悲,但终究是一面之辞。
且听听他怎么说。
”程宗扬开口便道:“他们认错人了!”虽然被人紧紧围着,可程宗扬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又编了一套说辞出来,自然是和外姓人的说法大相迳庭。
宋三眉头皱紧,他哪儿有心情和程宗扬一一对质?摆出这番阵仗,无非是想把水搅浑,把程宗扬一行孤立出来。
到时村民们激于义愤打杀凶手,到哪儿都说得过去。
没想到程宗扬却是打蛇随棍上,真把沈黄经等人当成青天大老爷,一味替自己辩白。
这年轻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宋三心下狐疑,暗暗打起精。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半晌,仍是各说各有理。
此时已是深夜,月光映在巨石阵上,清凉如水。
宋三突然心里一沉,明白过来,那年轻人不是要辩个青红皂白,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这事儿如果对质,程宗扬存心瞎扯,双方扯到天亮都不算完,可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子时,等到太泉古阵开启……宋三游目四顾。
程宗扬等人虽然被看管起来,但那些人同样也可以看作是对他们的保护,如果想出手,也要闯过他们那一关才行。
意识到时间,宋三不由心急,暗道:不能再拖下去,先打起来再说!就在这时,身后马蹄声响,几匹烈马疾驰过来,为首一名少女戴着面纱,手中雕弓拉成满月,一箭朝人群中的庞白鸿射去。
第五章周飞的攻势果见功效,那些胡人虽然占据地利,但周飞身边此时汇聚了全场大半好手,自己更是一马当先,硬顶着强弓利箭冲上山丘,不过数招就挑翻一名对手,继续上演他的不败话。
那些胡人失去地势,立即纵马退开。
这是胡骑作战的惯用模式,依仗快马,有利则击,无利则退。
可是这一次,他们遇上了对手。
那些原本是一盘散沙的六朝豪客,此时却分成小股,四面铺开,每次他们快马闯到,总有一股敌人拦头截住。
那些胡人不过一二十人,一旦被缠住,免不了被人合围歼灭,左冲右突间,驰骋的范围越来越窄。
拔也古是护卫首领,冲杀在前,族中的大巫乌护却看出情形不对。
他静心观瞧,发觉这些敌人真正的指挥者不是那个光芒无限的周少主,而是阵后一名面带笑容的中年胖子。
乌护挑出三名箭法最好的护卫,让他们突进重围,射杀那名胖子,好打乱敌人的布置。
没想到那少女也拨转马头,冲了上去。
宋军也以远射闻名,但他们的箭阵是以漫射为主,依靠覆盖获得杀伤率。
这些胡人不仅弓箭犀利之极,而是射术精准。
骑在马上,四人都举起弯弓,利箭脱弦而出。
庞白鸿“哎哟”一声,朝地上滚去。
虽然狼狈,却躲开了箭矢。
这边宋三趁机在后面一声大喝,“杀人偿命啊!”外姓人一拥而上,局面顿时大乱。
武二郎狂吼一声,威风凛凛地举起钢轨,将冲来的外姓人吓得一个趔趄,然后掉头就跑。
徐君房和朱老头兔子般跳起来,朝另一端跑去。
程宗扬叫道:“我跟你拼了!”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人群后面。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凉州盟的好汉们乱哄哄叫嚷着和那些外姓人挤在一起,巴不得他们几个跑得更远点儿。
几名胡人灯蛾扑火式的攻击出人意料地引起一场动荡,武二郎逃得是气壮山河,徐君房和朱老头那叫一个狼狈,程宗扬尽显保姆本色,一边招呼众人快跑,一边不时回身劈出几刀,将追来的外姓人杀退几步。
只有萧遥逸最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