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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加色版】(11 结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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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eilehaowan

20/08/01

第十一章结义兄弟

叶小天哭笑不得,可他转念一想:“对啊!我又不是真的典史,我明明是被

赶鸭子上架,难道还真当自己是官了?真要闹出大麻烦,大不了罢官免职。免职

好啊,我正愁走不了……”

叶小天转忧为喜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眼下既然看见了,我这个官也

不好不出面,至于三日之后……到时候主簿、县丞、县尊大人全都知道了,让他

们操心就是了,我何必多管闲事?”

大亨喜道:“难怪你一脸精明相,果然是个明白官,我很欣赏你!来,我请

你吃桂花糕,这是我家厨娘桃四娘做的。桃四娘的手艺极好,做的桂花糕又香又

甜,入口即化,我特意叫我爹把桃四娘请来,旁的事都不用她管,就只给我做桂

花糕,不是好朋友我才不给他吃……”

路边走过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是个短裙苗。叶小天和罗大亨不约而同地扭

过头去,盯着人家浑圆紧致的大腿狠狠浏览了一番,贼兮兮地收回目光时,两个

人眼神一碰,顿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叶小天咳嗽一声,道:“深山俊鸟,天真烂漫,令人眼前一亮啊!”

罗大亨道:“深有同感!不过……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叶小天敬佩地道:“说得好!男人可以风流,不可以下流,你是君子!”

大亨摇头道:“非也非也,非是大亨不愿,实是大亨不敢!”

叶小天奇道:“此话怎讲?”

罗大亨压低嗓音对叶小天道:“你知道吗?据说这山中苗人都会下蛊。这蛊

是苗人祖传的一门秘术,很神奇。你要是胡乱招惹苗女,一旦被她下了蛊,那就

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了。”

叶小天奇道:“世间真有如此玄奥离奇的东西?”

大亨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千万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都明白。哎!

我好想学蛊术啊,出多少钱都行。可惜我听说他们不管你出多大的代价,都绝对

不会把蛊术外传。”

叶小天不以为然地道:“旁门左道,终非晋身正法,要不然他们不早就称王

称霸了?这说明就算世间真的有这种秘术,也必然有克制之法。你家那么有钱,

就算不做官也能富贵一生了,学蛊术干什么?”

叶小天不由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利用为犯官们跑腿办事的机会请他们教他

读书认字,如今这位活宝有这么好的机会,却想尽办法逃学。

叶小天在心底里悠悠叹息一声,问道:“对了,大亨,你那些同学们为何打

架?”

大亨道:“此事说来,倒该怨顾教谕了。”

叶小天奇怪地道:“顾教谕做什么了?”

大亨道:“今天顾教谕讲的是‘礼’。说到礼,最基本的礼当然是伦理。本

地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部族,不同部族的风俗习惯各不相同。有些部落的婚俗就

古怪些,比如女儿嫁给舅舅的,外孙女成了儿媳妇的,表姑侄成亲的,女儿嫁给

义父的,儿子娶了干娘的,两姐妹嫁到同一家却成了叔母和侄媳的……哎呀,反

正乱得很,一时我也说不清。”

叶小天苦笑道:“足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大亨摊了摊手:“于是有些没有这种婚俗的部族子弟,就嘲笑有此婚俗的部

族子弟不知礼,所以就打起来啦。”

叶小天听得直挠头,恐怕这件事还真不好善了。

大亨附到叶小天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其实他们真没必要如此较真,这

些婚俗看似不合礼法,还只是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的事情更加不堪。什么叔嫂

通奸啦,姐夫占了小姨子啦,公爹扒灰啦,女婿爬上丈母娘的床啦,都太常见了。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兄妹,甚至是亲生的父女、母子,背地里做下见不

得人的事,也不稀奇……”

叶小天听得心惊肉跳,浮想联翩。

大亨一抬头,忽地喜道:“啊!桃四娘来了!”

叶小天抬眼一看,就见一个未及三旬的小妇人,穿一条淡绿色襦裙,藕荷色

窄袖比甲,比甲衣领处的花边已经磨损得发白了,襦裙也洗得有些失去了颜色。

虽然衣着寒酸了些,但这妇人生得颇有几分姿色,打扮也很得体,素净大方。

那挎着一个食盒的小妇人本是给大亨往县学带了饭,问明大亨要回家,便告

辞了。

叶小天望了这裹了小脚、袅袅而行的妇人背影一眼,对罗大亨道:“这是谁

家的妇人?”

大亨笑道:“她的男人也是县学的生员,叫徐伯夷,是个学痴,不善持家,

是以家境极差。县学的廪米又常常拖欠,全靠她的娘子里里外外操持,挣钱养家

糊口供他读书。她桂花糕做得好,到我家做个厨娘,却是好过在街上抛头露面。”

叶小天心中突地想起一件事来:桃四娘是徐伯夷的妻子?那小魔女迷这徐伯

夷迷得一塌糊涂,瞧她前呼后拥的来头不小,竟然屈就一个有妇之夫,真是令人

想不到。

叶小天可不知道展凝儿对徐伯夷属于一见钟情,根本不了解他的底细,还当

这女孩儿对徐伯夷的家事了如指掌呢。此地古怪的习俗太多,不可以常理揣测,

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二人来到大亨家门口,叶小天定睛一看,就见青砖墁地、白墙黛瓦,极气派

的一座门楼,一看就是大富之家。

洪员外数着念珠正好走出门口,看见罗大亨,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敛,两只眼

睛瞪了起来。

大亨马上满脸陪笑地迎上前去,亲亲热热地唤道:“爹……”

洪员外怒容满面,也不听他说话,便厉声喝道:“爹个屁!你这顽劣不堪的

小畜牲,怎么这个时辰就离开县学了?”

大亨道:“不是的,爹,你听我说……”

叶小天同情地看着洪员外发青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就见洪员外哆嗦了半晌,

才道:“你现在一个屁俩谎儿,老子都信不过你了。”说罢一把抢过了他的书包。

大亨瞪大两眼看着他爹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东西,叶小天一看,冷汗刷地一下

就下来了:“好大……一块板砖!”

洪员外拿着板砖愣住了,他一时想不通儿子书包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块板砖,

上学……需要这种东西吗?他学的又不是砌墙。

大亨看着那块板砖也傻了眼,心道:奇哉怪也,我的文房四宝什么时候变成

砖头的?肯定又是哪个混蛋作弄我!可……这砖头在我书包里放了多久了?我记

得上回打开书包好象是半个月前,莫非从那时起,我上学放学背的就是它?

叶小天见那死胖子的老爹已经气得嘴歪眼斜,接下来不是一砖头开了他儿子

的脑瓜瓢,就是气得脑溢血不省人事,赶紧江湖救急,抢上一步高声说道:“洪

员外请息怒,令公子身藏板砖……实有不得已之理由。”

洪员外转过身,上下一打量,见是一位县衙门的官员,脸色稍霁,问道:

“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叶小天道:“本官新任葫县典史艾枫。”

洪员外敷衍地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方才大人说犬子书包内藏砖头有

不得已的理由,洪某着实不解其意。”

叶小天道:“员外有所不知,今天县学学生们之间发生了口角,双方大打出

手。本官公干途中经过县学,前往处置时,但见众学子中唯有令公子一人手不释

卷,仍在专心读书,其好学之心着实可嘉啊。”

大亨听了叶小天这么肉麻的吹捧,不由暗自汗颜了一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

藏在怀里的春宫图册,就听叶小天又道:“此事不仅本官亲眼所见,便是我身边

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是不是这样?”

最后一句话,叶小天是扭头问的。随后跟来的李云聪和那些捕快见过大亨在

乱战之中处变不惊、专心读书的场面,至于他读的是什么书自然无从知道,叶小

天一问,他们纷纷点头。

叶小天道:“那些学生闹得实在不像话,混战中掀翻了令公子的书案,打烂

了文房四宝,眼看令公子也要被人打伤。当时情况十分紧急,令公子只好胡乱抄

起一块板砖杀出重围。”

洪员外一听这话,顿时转怒为喜,他满心欢喜地看了儿子一眼,老怀大慰:

大亨竟然懂事了,好,好好,不枉为父一番苦心。

叶小天道:“洪员外,本官今日是特意来拜访你的。听说员外与施必行施大

掌柜是好友,施掌柜暴死,本官想向员外打听一些有关他的事情,不知员外可肯

见教?”

洪员外把叶小天让进客厅,大亨向父亲躬身一礼,这才向厅外走去。

洪员外当着儿子的面总是横眉立目,可是看向儿子背影的眼神却满是慈祥,

直到儿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才微笑道:“施贤弟身亡,洪某也非常伤心,

不知官府对此案可已有了什么线索?”

叶小天蹙眉道:“实不相瞒,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本官赴任之初,就发现

此地乱象频仍,治安之差令人无法想象。所以施必行这桩案子,实在不好查办。”

洪员外道:“从中原初到此地的人,大多会觉得此地民风剽悍,稚序混乱,

不是安身立命的好所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各地都有自己的民俗风情,它存在

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大可不必大惊小怪。”

洪员外虽能言善道,对于施必行的死因却提供不出什么线索。作为一个随时

准备找机会跑路的冒名典史,叶小天的破案动力实在不足,便离开了洪府。

苏循天自打看见薛水舞,就把叶小天当成了自己的大舅哥,为了达到曲线取

悦水舞姑娘的目的,对叶小天真是奉迎得无微不至,这时头前开路,引着叶小天

从洪府旁的一条窄巷穿了过去。走出不过百十步距离,就听高墙之上有人喊:

“大哥,请留步!”

叶小天很满意地看到众捕快“哗啦啦”掣出腰刀,如临大敌地望空看去,反

应当真很快。唯一令人不太舒服的是,他们全都是贴着墙边儿站着,把自己孤零

零地撇在了小巷中间。

洪府高高的墙头儿上探出一张大脸,随后一只脚探了出来,片刻之后,罗大

亨就骑在墙头,把一具梯子顺到了墙外。罗大亨爬着梯子下来,一只硕大的屁股

在众人头顶晃来晃去,很结实的一具梯子晃晃悠悠,真叫人担心这位活宝同学会

把它压塌。

罗大亨从梯子上爬下来,喘着粗气凑到叶小天身边,笑眯眯地揖了一礼道:

“艾大哥,多谢你方才仗义相助,否则小弟一定要被我爹胖揍一顿了。”

罗大亨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大概是回家之后刚刚准备的。

他撕开油纸,大嘴一张,河马一般,一整块桂花糕就进了嘴巴。

罗大亨一边奋力嚼着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地对叶小天道:“我从小就没有

朋友,也没有兄弟。上了县学之后还是没有朋友,也没兄弟。你对我很好,真的

很好,我要拜你当大哥。”

叶小天啼笑皆非地道:“你别闹了成吗?拜什么兄弟呀,本官还有公务在身

呢,这就走了,你快回去读书吧。”

罗大亨一把抓住他道:“别别别,你别走,我和你真的很投缘,真的真的。”

叶小天道:“你别看我是当官的,一个月的俸禄其实没有几文。贵州财政紧

张,就这么一点俸禄,还常常拖欠不发。”

李云聪、苏循天及一众捕快心有戚戚焉,一齐点头,唏嘘不已。

叶小天道:“我这么穷的人,实在高攀不起你这位富家公子啊。”

罗大亨道:“贫富之别难道就不能做兄弟了?兄弟嘛,有通财之义,你的日

子既然过得这么苦,我把我爹每月发给我的月钱分给你一些可好?”

叶小天道:“兄弟是能随便认的么?我认兄弟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

罗大亨道:“有多苛刻?我爹说过,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

题。小弟认你这位大哥,平时也不会很麻烦你,就是请你时不时地帮我编个瞎话

儿,糊弄一下我爹,小弟每月孝敬你一两银子,怎么样?”

叶小天拂然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兄弟’这个词!”

罗大亨挠了挠头,道:“五两?”

“我是有原则的人!”

“十两!”

“本官像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

“二十两!”

“兄弟无价,情义无价。”

“五十两!”

“说话算数?咱们马上斩鸡头,拜把子!”

李云聪、苏循天及一众捕快:“……”

叶小天用最简单的仪式、以最快的速度认下了这个送财童子当兄弟,揽着他

的肩膀,亲亲热热地问道:“兄弟,你爹每月给你的零花钱有五十两吗?”

罗大亨眉开眼笑地道:“大哥你放心,零花钱当然是没有五十两的。不过只

要我说买书、买文房四宝,我爹就舍得花钱。而且那书值多少钱他也从来不问,

至于文房四宝,我用得越多他越开心,所以……嘿嘿。”

叶小天道:“这样啊,那你每个月只要能扣出五十两的银子就好了,不要太

多知道吗?你看你爹正当壮年已生华发,持家养家实属不易,你可不能养成大手

大脚的习惯。”

罗大亨连连点头,感激地道:“别人老是欺负我,从来没有人像大哥你这么

关心我,大哥你对我真好。”

罗大亨有十六七岁年纪,大概从小被家庭保护得太好,所以涉世不深、童心

未泯。虽然他的身形已经超过成年人,可心智着实未开,叶小天这么做确实有点

欺负小孩子的嫌疑。

不过叶小天也是没办法,大亨那个败家玩意儿,就是叶小天不揩他的油,以

他这副操行,也一样不知会把钱败到哪儿去。与其败给别人,不如周济一下他这

个穷人。

叶小天既然打算逃走,就没想过被县衙扣下的钱还能要回来。身无分文,寸

步难行呀,既然罗大亨主动送上门来,叶小天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叶小天的施家之行还是没找到什么线索,只好带着这些捕快没头苍蝇似的到

处乱撞。这个年代捕快办案本就没有多少技术含量,除了当场抓获罪犯,就是通

过访问和盘查来缉捕罪犯。那些在六扇门里干了一辈子的积年老吏,或可积累些

察颜观色、注意细枝末节的本事,可叶小天一则没有那个阅历,二则他也不是具

体办案人,这些需要捕快们去做。

一通寻访依旧没有头绪,回程中穿入一条小巷,忽然听到一阵叱骂哭泣声。

哭声从旁边一个院子里传来,墙只半人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里一个男人正用藤条劈头盖脸地抽打一个妇人,叶小天定睛一看,这两

个人他都认得:正铁青着脸色奋力抽打女人的是县学生员徐伯夷,那被打的女子

就是他的娘子桃四娘。

旁边一个七旬老者,望着那院内情形微微摇头。叶小天心中一动,便走过去,

拱手道:“老丈请了,不知这户人家发生了什么事,那丈夫为何如此殴打妻子?”

老者拱手还了一礼:“这位大官人,老朽也不明白这徐秀才中了什么邪,他

那娘子是极贤惠的一个人,四里八乡无不称道。自打他们一家搬来此处,每日里

只见他那娘子里外忙碌,挣钱养家,自己粗茶淡饭,好衣好食地供着丈夫,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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