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比她好在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嚓——我听到了打火石摩擦的声响,姐姐一定是点起了烟斗……。
「希望你不介意我抽烟,阿纳丝塔夏小姐。」
「啊,不会的,南方那边很多人都喜欢抽烟。」
不要!。
我介意!。
烟味很臭,而且——「呜哇啊啊啊啊啊——」
姐姐每次抽烟都是要使用些什么怪怪的法术,而且多半是要教训我的。
我被一阵怪地风吹跑了,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扑通」
一下被扔到了附近的床铺上。
床垫很软,但是脸朝下落下的我还是摔得很疼。
「姐姐要开始画画了,不准大喊大叫,不准动不动就叫我。你自己找个地方乖乖地看书,或者看我画画,但是你不准跑到安娜的身边,这样会影响我画画……。」
「遵命……。」
我含着眼泪,揉了揉摔疼的脸。
「维罗妮卡……。」
只有安娜会心疼我,呜呜!。
「别管她。」
坏姐姐!。
姐姐最坏了!。
————冰原男爵的女儿阿纳丝塔夏,也就是安娜,我和她的初次见面就是如此了。
姐姐画画的过程枯燥而漫长,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夜晚,姐姐房间里的书也很无聊,所以我就趴在姐姐的床上偷偷地看着安娜,最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安娜的允许(应该说是央求!。)下,姐姐给她用了定身法术,不然一动不动的坐这么久,脖子和屁股都会抗议。
不过看到了姐姐展示的成品,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结束时,安娜几乎没有了知觉,是姐姐帮她穿好的衣服,然后把我拎了起来,让我把她背到庭院门口的马车上。
虽然用了强化法术,把一个男人背起来走路都不在话下,但十一岁时的我毕竟身材还很矮小,把几乎是成年人的安娜背起来,她的脚总是会碰到地面,我都担心把她的皮鞋给蹭坏了,她却还是连连跟我道歉。
哼!。
明明都是姐姐害的,干嘛让安娜跟我道歉嘛?。
把她送到庭院门口,她吻了吻我的脸,我也想亲亲她,可是她已经被接到了马车上。
之后我都没有再在王都见到她。
贵族家的女孩,在进入公学那片乐园之前,往往生活都是很不自由的,我被规划得严丝合缝的生活从来不会和她们产生什么交集。
没过多久,安娜就从中级公学毕业,坐上马车回南方去了。
那天我上完剑术课回来,快到家们口时远远地看到她登上马车,和姐姐招手告别。
我还没来得及喊她的名字,马车就离开了。
姐姐告诉我,安娜专程去和她道别,说有机会我们到南方去的话,她会招待我们,会教我怎么堆雪人。
说是这么说,但这个机会大概是很淼茫的吧?。
十一岁的我就已经明白了这点。
当时的我还不能理解「喜欢」
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在我遇难时抚慰了我的那个长着翅膀的魔族女人,每次梦到她时,我都会有一种眷恋,希望这个梦再长一点。
和她长得很像的安娜,我也会梦到她,但她对我而言,就像是童话书里的雪精灵一样美丽且可爱。
有她的梦,总会是悸动的。
开始的时候,这种躁动的情绪还造不成什么困扰,或许是因为我还尚且年幼。
但大概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这种悸动随着我熊口的疼痛一起迸发,在我第一次清洗从下身流出的血液时,我就再也按捺不住它了。
有好几次,我趁姐姐不在时,偷偷爬窗进入她的画室,把她珍藏的安娜的画像取出,自己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也许是躺着,也许是在沙发上,对着画里的安娜,抚摸着自己的下面,还有正在变大的乳房。
我的耳朵总是紧绷着,生怕姐姐突然回来,也总是小心翼翼地、怕在姐姐的地方留下痕迹被她发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从小就不太懂得廉耻的我沉浸在这种偷偷摸摸的快乐之中。
有一天,姐姐还是发现了我,因为她在检查画像时发现那副画的画框的边角一点磨损,为此她不惜用法术勘察了画室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发现了我留下的一抹气息。
她大发雷霆,我从没见姐姐这样发火过,就哭着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从那以后,安娜的画像就被锁了起来。
「维罗妮卡,我的好妹妹,我可爱的妹妹,我最疼爱的妹妹……。」
姐姐把被吓坏了的我搂在了怀里,她也忍不住哭了。
「你喜欢什么人都好,姐姐早都知道的。姐姐说过姐姐不会结婚,你也想做一名骑士,我们家族有你的两个哥哥在就够了……。但是维罗妮卡啊,安娜她已经和别人订下了婚约,她也是喜欢男人的,你必须得忘了她……。」
姐姐在我耳边说了许多温柔的话,那天晚上她让我和她一起住在她的画室里,她睡着后搂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熊口。
「我的好姐姐……。我最最漂亮的姐姐……。没有魔力又怎样呢,只是没有男人能配得上你罢了……。」
「呜呜呜……。」
她睡着时轻轻的鼻息彷佛是在哭泣。
时间又过了两年,我把精力都消耗在了训练场上,练习战斗、学习魔法,渐渐淡忘了安娜这个人。
十五岁生日很快就过了,我便穿上了制服,成为了学院的见习骑士。
因为家就在内城,因此我不需要寄宿在学校里。
能够通过选拔的学生几乎都是从小就接触各种训练的,在入学前就有了远超普通士兵的战斗能力,因而学校里的气氛总是剑拔弩张的。
只有三个在角落里的班级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每个班级都是各个年级的女生们,和那群四肢发达的公子哥们不同,女孩子总是很融洽。
前辈们很照顾我们,而她们也以更出色的能力令我们景仰。
我们和男生们的训练科目不同,文学、哲学和历史这些课常常是在一起的,因为这间学校并不重视这些科目,一位大叔便对付了整间学校的这些课程。
这些课上的氛围总是昏昏欲睡,但大家都因为学校的纪律不敢作声,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地端坐着。
没意思极了!。
还不如姐姐画室里那些根本看不懂的书,至少上面偶尔有些有意思的故事和插图。
我强忍下一个哈欠,微微转过头,瞄到了同班的一个女孩子,我们之间隔了一条过道。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明明没几个人,但总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在骑士学院的女生里,她的个头有点小,而且似乎太瘦了一点,但是仔细看长得还挺漂亮的,虽然大家其实都长得差不多,都是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
她剪了一头短发,只到脖子的一半。
男生里偶尔会有几个别的颜色的头发的,女生里倒是一个也没有。
她的五官很精巧的,好像总是挂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不引人瞩目的原因大概是她不爱说话。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吵吵嚷嚷的(也包括我啦),但她出的安静。
睫毛长长的,好像挂着露珠。
因为没有什么表情,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都很让人着迷,所以我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她听得好认真,这么无聊的东西她是怎么听进去的……。
不对,她已经……。
在犯困了?。
不停地在眨着眼睛。
原来是强撑着在听呀!。
她好像很感兴趣,但是这个老师讲课的方法又古板又没意思。
不过,她这样的表情真的好可爱……。
「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的……。」
我正这么想着,她突然转过头来,我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我读出来了,她的眼里那种惊恐的表情。
但她没有躲闪,直直地瞪着我,而我也瞪着她。
「叮叮叮叮叮——」
下课铃,响得真及时!。
我们各自收拾好东西,朝不同的方向出了教室。
————好像,学校里来了位年轻的老师,上课前女孩子们都在议论他。
「刚从高级公学毕业的,应该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吧?。」
我悄悄走进了三五个同班女生的队伍里,饶有兴趣地听起她们谈话。
「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如果是个帅哥的话这节课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长再怎么帅也和我们没关系呀?。再说,要是又是个黄毛,看多几眼就腻了。」
「别这么想嘛,你不觉得那种禁断的关系很刺激吗?。不知道他有没有结婚,不过到这个年纪也该有婚约了吧……。」
都是些小女生之间的议论,不过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只是在一旁听听。
毕竟我也不想表现得太不合群。
当然,在这样的学校里,实力强也是可以受欢迎的。
「薇雅拉忒,你说句话呀?。一天都听不到几次你的声音。」
薇雅拉忒?。
不是很1悉的名字。
我朝着其他几个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那个1悉的面孔。
「我希望……。他的文学课能有趣一点……。」
「那种科目怎么可能有趣嘛!。那种史诗什么的,比我的盾牌都要沉……。」
我呛了她一句,她瞪了我一眼。
「所以维罗妮卡你只会是个笨蛋。」
她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却很有杀伤力。
不过,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她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
不过,被骂是笨蛋我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薇雅拉忒,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切!。」
我抱起手,扭
过头去,率先走进了教室。
「小薇雅,你好像惹了个不该惹的人,她是内阁大臣的女儿……。」
有个碎嘴婆子在背后议论我。
「你难得说几句话,怎么说出来的话都这么难听呀?。」
「……。」
多管闲事……。
不过薇雅拉忒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就安静了?。
「好啦好啦,你这样是在孤立维罗妮卡哦!。她人也不坏,只是直来直去的,大家只是还不1悉啦……。」
不知道是哪位同学,不过谢谢你帮我说话……。
上课铃响了,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没了声音,从阶梯教室外传来的脚步声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都能听得很清楚。
脚步声到了门口就戛然而止了,大家都竖起耳朵、探着头,想要看看新来的老师的样子。
「咳咳——」
一个男人故作声张地咳嗽声从教室后面传来,所有人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去,那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等所有人转过头来时,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咦——」
是女生们集体发出的惊呼声。
「黑色头发,好少见……。」
身旁的女孩子戳了戳我的手肘。
「眼睛也是黑色的!。」
我怀疑坐在我背后的家伙专门带了望远镜过来。
「好像……。还有点帅……。」
我不想否认,虽然大惊小怪的很不好。
新来的老师很年轻,在这个除了吵吵嚷嚷的小屁孩和糟老头子,或者是肌肉男教官的学院里,他绝对是个另类。
他的身材匀称,高大但不会显得粗壮,是恰到好处的体格。
从他的站姿和步态可以看出他接受过一定的仪表和剑术训练,是来自公学的良好教育,从手上取下的戒指则是高级魔法师的证明,刚才的脚步声和突然传出的咳嗽声就是些用魔法造成的小把戏。
「有意思……。」
我忍不住嘀咕。
「他不像是这里的人……。」
我身旁的女生小声地说。
的确,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并不常见,他的肤色也要更暗一些,并且五官也明显地不同。
虽然脸上棱角并不分明,但他的五官端正,看久了还有些帅气。
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公子哥们那种自命不凡的嚣张气场,看样子很稳重。
我悄悄瞄了眼过道对面的薇雅拉忒,她正在好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老师。
在一瞬间,她的嘴角似乎勾了起来。
「她难道……。喜欢这一款?。」
我寻思着。
「各位同学,初次见面。请各位不要拘束,用自己舒服的姿势坐着就好了,当然,我不建议把脚放到桌子上。」
新来的老师微笑着对着所有人说,他的声音低沉但响亮,颇有戏剧演员的风范,却很有亲和力。
台下的学生,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窃窃私语了一阵,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如果你们执意要保持风度,那请不要在课上打瞌睡,而且一直这样坐着对腰不好。」
有个女孩子忍不住笑了一声,但马上被教室里的死寂淹没了,只留下年轻的老师尴尬地站在讲台上。
「那,我只好先带个头了。」
他走到讲桌前,一屁股做到了讲桌上,双脚悬在空中,随后把右脚的脚踝搭在了左膝上,右手拿着书本,左手手肘撑着右脚的脚踝,手指则托着腮。
「诸位请便。」
他仍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你们要是有异议,或是有问题,可以直接打断我,没有必要举手,不过请注意顺序,不要打断其他同学。要去洗手间直接起身出去就好,不用想我请示,但也不要一次去太久,这样容易落下内容。现在,还是请各位坐得随意一点。」
没有人敢做第一个挑战规矩的,那么这个人就会是我。
我把带跟的皮鞋从脚上踩掉,鞋跟落在地上发出「啪」
的一声。
我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用手肘抵着桌子。
「维罗妮卡,你穿着裙子呢!。」
旁边的女生戳了戳我。
「有什么所谓,反正也看不到内裤。」
里面还穿着裤袜啦!。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都慢慢松懈了下来,换成了各种懒散的坐姿。
老师见大家都放松了,又从衣袋里取出了戒指,套在左手的中指上。
「哒——」
他打了个响指,一束火焰在他的身前按照书写字母的笔迹运动。
「亚兰佐……。这什么名字啊?。」
那是个怪的姓氏,我拼不出来。
「我叫亚兰佐,各位称呼我为亚兰佐老师就好。我的姓氏不重要,在这座岛上很少见,但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我的家族是从东大陆逃亡到贝尔蒂的旧贵族,但在这座岛上,我只是一介平民,大家只要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想你们对待周边的同学一个对待我就好了。不过身为老师,我多少还是想要被学生尊重的。」
啪、啪、啪——我率先鼓起掌来,随后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亚兰佐老师从讲桌上跳下,优雅地向我们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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