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18日
青楼行医录(21)归还
白霜牵着沐晴雪在竹云庄中穿行,欲前往闺房小叙。|最|新|网|址|找|回|-更多小说 LTXSDZ.COM
方行数百步,白霜忽地驻足停步,色凝重,“师姐,你有些不对劲。”
二人相牵的手徒生异变,白霜指骨成爪,扣锁在沐晴雪皓腕上。
手爪指力惊人,宛若烧红的铁链紧缚,沐晴雪吃疼拔手,“白霜,你放开我。”
“嗯呀?”白霜仅用三层内力,沐晴雪却挣脱不出,实在不应该。
师姐的武功虽不如自己,却也是人中龙凤,六月前南北七派会武时,已是实力不俗,怎的半年不见,修为反而倒退。
“师姐,恕我无礼,得罪了!”
白霜身子瞬沉,手掌迅捷击出,掌心抵在沐晴雪腹腰正中,将一丝内力灌入丹田内。
“师妹,别探我了!”沐晴雪泪花晶莹,可惜说话稍慢一步,开口时内力已流入丹中,正冲撞五脏六腑。
话音未落,她的俏脸已被涨得通红。
“嚯,师姐你出大事了吧?”白霜目瞪口呆,“我只注入一丝丝内力,你就脸红了。”
丹田中出现他人内力,若不及时吸收化顺,则会自行肆虐内脏、筋脉,以至气血上涌、脸颊红肿。
这也是江湖中最简易辨查内力深浅的方式之一。
白霜凝聚的内力仅仅丝毫,便激得沐晴雪气血翻滚,只能说明其内力深浅与凡人无异。
“你的修为呢?”
沐晴雪羞耻交加,“师妹,算我求你,莫要再问了。”
“这怎能不问!”
白霜与沐晴雪并非同门,相识于南北七派会武,虽相见时短,但交情不浅,二人同为巾帼翘楚,功夫不分伯仲,彼此惺惺相惜,倒也算段佳话。
六月前会武,二女曾在此处庄中秉烛夜谈、抚琴舞剑,聚于闺房中互倾心事,也不失为闺中密友。
“林师兄呢?为何你之前要我莫再提他?”
提到林苏,沐晴雪心间揪痛,眼眶偷偷红了,久久沉默不语。
“你不说,那我可要推理了。”白霜双手抱胸,冥思苦想,“依我之见,你修为尽失,定然是遭遇大事。林苏与你形影不离,却是不见身影——”
她停顿三息,大声宣布:“林师兄多半遇害啦!”
沐晴雪一噎,差点被唾沫呛到,“白霜!你莫要胡说,师弟他没死。”
“那他人呢?”
“我…我也不知。”
“为何你让我莫提他,是他辜负你了?”
被再三提起林苏师弟、曾经的恋慕之人,沐晴雪好不容易淡忘的记忆一一浮现。
二人自幼相伴,拜师练武,研习吃饭,所有事都结伴而做,就练剑法,练得都是同一套。
待她及笄、林苏及冠,二人携手共游江湖。彼此师出同门、知根知底,又是青梅竹马的亲师姐弟,一人鲜衣怒马,一人风华绝代,暗暗互生爱意情愫。
沐晴雪也是少女,也会思春,常常幻想自己与林苏完婚,惩奸除恶、逍遥四方,做一对江湖鸳鸯、传流芳美名。
奈何东风恶,欢情薄。
如此良缘,被一人生生撕毁。
每每念叨此处,沐晴雪都心悸魂颤,只得抛之脑后、锁在脑中,再也不敢回想,唯恐自己落泪。
半生如梦,睁眼时,眼前只有残酷的事实,与那位恨之入骨的男人。
“师弟没有辜负我,”沐晴雪闭上双目,艰难道:“是我辜负他了。”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白霜若有所思,“师姐你定是犯了大错,遭琼华派清理门户,林师兄大义灭亲、亲手毁了你的修为。”
白霜所猜,不能说毫无逻辑,只能说全不相干。
沐晴雪泣血,悲怆道:“不是这般辜负!师妹,你莫再瞎猜了,一个字都没说对。”
“我本不愿往这方面想的,”白霜情严肃,语调转冷,“如若是我想的那种辜负,可别怪我低看你一眼。”
“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不要再乱想了!”沐晴雪几乎抓狂,白霜思维跳脱,若是不向她解释清楚,任由她随意传扬,自己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我…我是有难言之隐的,不求你能理解。”
白霜竖起手指,悬于沐晴雪嘴前,“师姐,此话私密、此处人杂,回我的闺苑再说。”
…………
白霜闺房内,软塌上。╒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更多小说 LTXSFB.cOm
所有仆人都被遣散,二女对立而坐,白霜亲手泡制一壶茶叶,倒满一杯,茶汤澄清、茶香四溢,推杯至其面前。
沐晴雪轻抿茶水,酝酿良久,缓缓开口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林苏,也怪不得他。”
“师姐,我要提一嘴。”白霜不合时宜地打断,“其实我最近为婚事忙得焦头烂额,请多一些直白、了当、简明扼要,少一些莫名其妙。你所言的「他」是何人?”
沐晴雪被怼得哭笑不得,心中悲伤也减轻不少,苦笑道:“你这性子…还是这般讨厌。”
“不要打岔啦,长话短说。”
“你记得与我同来的那位男子吗?”
“记得。”
“他名叫巡花柳,天元宗的少主,是我的…夫君。”
“啊,啥?”白霜呆愣住,旋即冷笑,“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天元宗的少主。”
百年前,天元宗曾盛极一时,一度引领武道风气,近年没落低调,关山闭门锁宗,不结派不宣扬,几乎没有啥传闻。
门派虽小,但也算有名有势。
白霜颇有微词,话语也粗鄙起来,“原来是师姐你攀上高枝,一脚把林苏踹开了?”
“我…我才没有,你又误会我了。”
“其实我是支持你的,这没什么,你自己幸福就行。”
白霜揉揉脑袋,话锋一转,“可我依稀记得,六月前会武时,林苏大出风头。当夜,师姐妹聊至心上人话题时,你不住夸赞林师兄,言语满是爱慕。”
她悠长叹息,“是何故让你变心的?是这个腐烂的世道吗?”
“才不是啊,我没得选!”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沐晴雪号啕悲哭,眼眸满是哀伤,曾经暗许终生的人,现是破镜难圆,如何不情伤心碎,肝肠寸断。
红豆入骨痛,花落泪长流。
无人怜,无人惜,堂堂琼华天骄,前途璀璨,沦落到给一小人当妾。
她心不愿,身却无怨,她对巡花柳恨之入骨,可若不嫁他,自己这破鞋又有谁肯要?
白霜顿时慌张,手忙脚乱地找出手帕,“师姐你别哭啊,我懂了,你定是被强娶强嫁、强拆鸳鸯了。”
她终于猜对一回,沐晴雪欣慰许多,但泪水仍是止不住地淌。
“咱别哭嘛,我也要被强嫁了,我都没哭。”
“你说什么,你不是在征亲吗?”沐晴雪哭声瞬止,关切询问。
“我们女子从来如此,风中飘絮,辗转随人,婚嫁半点由不得自己,想必师姐应如是。”
“先不论我的事,你将经过完整说与我听?”白霜自嘲苦笑,心情郁闷,略过自己的事,“你不用害怕那狗屁少主的权势,此处是我的地界,若你愿意,我倾一庄之力助你脱困。”
感受到师妹的温暖,沐晴雪心中感激,握住白霜的纤手,眼角热泪盈眶,断断续续叙说起来。
“你可知今年三月初三,琼华派霓漫雪师姐,在杭州风月楼从妓的事?”
“和这事有关?”白霜自然知道,名门正派琼华女弟子从妓,定价一文一操,太过惊世骇俗,在江湖上掀起不小波澜。
“当时…我与林苏在广陵,听闻此事自然是…愤怒交加,便亲自跑到杭州,找风月楼要个说法。”
沐晴雪悲切万分,“这一去,我好后悔!”
“我在风月楼门口求见霓师姐,被巡花柳言语侮辱,忍不住动手打架,打输了…就…就被……”
“就失身了?”
“呃…嗯…对,我当着师弟的面,被巡花柳强暴;林苏师弟亦失身于一红尘妓女。”
白霜大跌眼镜,“江湖上竟有如此不齿之事、如此下流之人。”
“失身时,我被巡花柳夺走一半修为,之后便放我离去。
第二日我去兵器铺铸剑,恰巧又遇见巡花柳,受挑衅出手斗殴,败仗,再遭强暴。”
白霜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他本都放过我了,”沐晴雪手指掐着腿根,“可我没有领情,偷偷铸了把剑,在他出行时一路跟踪,趁他遇袭时发难。
我本该明白的…不应与他为敌,我根本赢不了他。”
沐晴雪哀婉叹息,“只可惜我那时心乱如麻,一心想置他于死地。不出所料,我又输了,三战三败,甚至倒欠他一命,我心服口服。”
那日战局很乱,巡花柳用雷丸炸开桥板后,若不及时拉住沐晴雪,恐怕她已摔落深空,死无全尸了。
“这一次,他没有放走我,封锁我的丹田,让我服下毒药,禁锢身边,允我当他的小妾,直至今日。”
“师姐,容我直谏,”白霜颇有微词,“本来我是同情你的,现在不全是。你找人家麻烦,于情于理都不占,没死都算那人仁慈。”
沐晴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我也知道…”
“不过,我这人最是护短,可以帮你找回脸面。”白霜邪邪一笑,小拳攒紧,在空中挥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