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啪”的一声扇在林琰的脸上。
“唔!”林琰不过九岁,这一把掌李可卿却半分力道都末留,直直的把林琰打倒在地。
林琫甚至都末反应过来,侧了身挡在了林琰身前,握紧了拳头刻意压下了怒意,仰着头道:“二夫人这是做什么?”“小姐!”红秀叫道,却末敢起身,蹭了过去伸手扶住了林琰的身体,用手轻轻的碰触那被扇肿的脸侧。
“这丧期才刚过,就敢背着人偷偷跑出去,若是再大些,岂不是还要勾引个男人回来?真是和你那母亲一个模样!”“我娘亲才不是那样!你才是!你才是勾引了爹爹的狐狸精!”林琰脸上火烧似的疼痛不减,却大声反驳着。
李可卿冷笑道:“好极,真是好极!”她转头向那提灯的丫鬟,道:“秋莲!”“夫人。
”“这丫头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抵也是身边的丫鬟教的,账房今日不是说下人的月例发不下去了吗,这红秀……哼,看着也勉强,把她的卖身契找出来,明早上就送到露春苑去吧!”“二夫人……夫人……求你了!夫人!”红秀上前几步,抓着着李可卿的衣袖跪了下来,又惊又惧的恳求道:“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要把我卖到露春苑!夫人!”李可卿嫌恶的从红秀手中扯出衣袖,轻轻的抚平上面的褶皱,微微一歪头,那秋莲就心领会的在红秀身上踹了一脚,道:“你不过就是个被卖入林府的丫鬟,伺候了几年主子,就把自己也当主子了吗?还不快滚!”“红秀姐!”林琰眼中终于出现了慌乱,几个下人将红秀拖走时,她紧紧拉着红秀的手,恳求道:“求你,别带走红秀姐……”“带走!”林琰的力道哪里比得过家丁,很快便把二人扯开,直到红秀的声音远去,这个院落终于陷入了寂静。
“……”林琫的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他冷冷的盯着李可卿,露出一股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冽寒意。
他道:“大夫人即便已去,但她依旧是大夫人,林琰也依旧是嫡亲大小姐,若是林大人知道你如此对待林府嫡亲,你以为你还能够如此威风吗!”这话可不像是从十岁大的孩子口中说出的,甚至连李可卿都似乎被吓住般微微一愣,旋即怒道:“你威胁我?”“是不是威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林大人总有一日会回来,到时候你又要如何收场呢?”最^^新^^地^^址''李可卿哼笑几声,弯下腰,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的道:“林珏即去,这个林府的大夫人就是我。
就算是嫡系又能如何?而你,也不过是捡来的野孩子罢了,又有何能耐威胁我?”她站直了身子,向着身边的秋荷道:“白日不是说在炭火上的开销最大吗?那就找人劈柴烧炭。
这林府从不养闲人,这两人,你好好安排一下吧。
若是再有下一个红秀,自己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是,夫人。
”本应开始暖和的天又开始冷了下来。
两人身上的衣服却依旧是那天
出游时的穿着,如今早已布满了灰尘。
林琫对着手掌哈了口气,握着斧子对着柴火劈了下去。
林琫虽然力气尚可,但到底还是年幼了些,再加上整日的吃不饱饭,劈了几十根木柴下来,就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呀!”林琰一声惊叫,之后便是斧子落地的声响。
林琫站起身,小跑几步到了林琰身边查看。
林琰捧着手,有些疼的颤抖,林琫轻轻的抓过她的手腕,问道:“阿琰,怎么了?”林琰慢慢的张开手,一根木刺斜斜的刺进肉里,叫人看了都觉得疼的厉害。
“不要动它,只要拔出来就不疼了。
”林琫带着他坐在木凳上。
林琰之前哪做过这些,手掌娇嫩,这一下刺进去,手上很难不留个疤出来。
“……”不知道是疼的厉害,还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自此完全的勾起,不住的吸着鼻子抽泣,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林琫安抚道:“没事,没事,不会很疼的。
若是再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而那刺却是大部分都刺进肉里,冒然的用手去拔,说不定都要整根挤入肉里。
既没有针,又没有温水……林琫思考着,似乎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又为难了起来,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道了一句“失礼了”便低头用嘴吸住那扎入木刺的掌心。
林琰也吓了一吓,甚至连哭都忘了,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林琫这样的举动。
这个动作僵持了足足有了小一刻钟,直到那刺被林琫从掌心里挤出时,林琰的脸都红的有些发烫。
林琫却末注意到这样的异样,道:“你且先歇着,剩下的柴我来劈就好!”林琰甚至连哭泣都忘了,坐在木凳上点了点头。
从柴房到林府的木门被上了锁,除了每晚上有下人送饭外,几乎就把林琫二人锁在这里。
而今日那送饭的下人看了一眼那堆柴火,哼了一声,只往地上如同喂狗一样放了一碗稀粥和馒头,转头就走。
林琰上前看了一眼,正欲叫住那下人,就被木门挡了回去,拍着门道:“怎么就这点?我们可是两个人!”那下人嘲讽道:“夫人说了,林府不养闲人,就你们做的那点事,给你们这点吃的都是夫人心软,不要不知好歹!”话罢,还不等林琫反驳,一阵脚步声后,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林琫端着那点吃食。
粥还是稀粥,这点东西显然不够两个人吃的。
林琫咽了咽口水,端着吃的向着柴房跑去,道:“阿琰!来,吃饭了!”林琫不是没
有想过李可卿是否会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毒,又转念一想,若是大夫人刚去后林琰便中毒身亡,这件事必然会传到林升的耳朵里。
只需仔细一查,这火便直接烧向李可卿。
这个女人虽然贪婪,但也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
夜里更是寒冷,即便柴房依旧有些漏风,但是无疑已经是最暖和的地方了。
林琰正缩在角落,听到林琫的声音抬起头,站起来迎了上去。
林琫端着碗坐到林琰面前,将那粥和馒头放在林琰面前,道:“来,吃饭!”林琰看着那点东西,却迟迟没有动手。
林琫将馒头送到林琰面前,林琰道:“如果我吃了,琫哥哥吃什么?”“我?我吃过了。
你记得之前来咱们林府送菜的那位老伯吗?我和他熟。
今早上他过来的时候,隔着墙给我用油纸包着扔了两个馒头。
我早就吃过了,就你没吃了。
”林琫笑呵呵的,将碗也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个谎话显然还是有些蹩脚。
那送菜的早就不是那老伯了,况且这高的墙,往里面扔东西那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琰道:“我不管!若是琫哥哥不吃,那我也不吃!”“那……那这样。
”林琫将那馒头掰开一分为二,将那较大的一半不容拒绝的递去林琰手上。
林琰终于接过了馒头,两人一人一半大口吃了起来。
林琫数着日子。
自被关进来,已经近一个月了。
这老天爷就仿佛刻意的和他二人过不去似的,这天气时常阴着不说,夜里反而越来越冷了。
两人依偎着取暖,却依旧冷的难以入眠。
林琰动了动,抬头看向林琫,轻声问道:“琫哥哥,你睡着了吗?”“没呢。
还是很冷吗,阿琰?”林琰摇了摇头:“不,不冷。
只是睡不着。
”“这样啊……”林琫偏过头,看向窗外摇曳的树枝。
他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啊好啊,琫哥哥也会讲故事吗!”林琰有些惊喜,看向林琫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
林琫回忆着,道:“曾有一年,差不多大暑时节吧。
天气炎热,便找了几个友人,驾车一同去登山。
”这一番故事正是林琫前世时同人登山的一段往事。
林琫慢慢的回忆着当时的事,甚至在车上的说笑都一字不落的讲给林琰听。
这种事对于林琰是极为新的,但整个故事下来,林琫丝毫末提及主角是谁,又将所有与这个时代不相符的东西隐晦的转作这个时代应有的东西。
“后来呢,那个人看到了那个滑过天空的降石了吗?”“当然。
对于那些人来说,夜里的降石可是很罕见的,当然,据说啊,对着降石许愿,也一定会被天上的仙听到。
”“这样吗,娘亲还说降石是不祥的象征……”林琰有些昏昏入睡。
大抵是白天太累了。
即便是手上的伤口还没好
,依旧没有闲着的跟着林琫劈了许多柴火。
林琫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再讲下去。
故事的结尾,并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在他准备返回学校时,他乘的大巴从山路上跌落。
那一生似乎才刚刚开始,就这样在意外中结束了。
林琫闭上了眼。
林琫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林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屋外向着柴房内蔓延,他起身推开了房门,寒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
“雪……下雪了……”林琫也有些不敢相信。
按理说,往年迎春花开了之后几乎不会降雪,而今天一看,雪花竟然不比大雪时节要小。
他关了屋门,打定主意今日不离开柴房了,但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睡觉是很危险的。
他伸手准备去摇醒林琰,碰到她的额头时,却被她惊人的体温吓了一跳。
好烫。
“阿琰!阿琰!”林琫吓得摇了摇林琰,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
他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裹在了林琰身上,穿着一身中衣跑出柴房,顾不上自身的寒冷,使劲的拍着门:“来人啊!来人救命!来人啊!”如此的拍了许久,后却依旧没有人回应。
林琫冷的搓了搓双臂,双眼在四周扫视着,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几乎被雪掩盖的斧头。
林琫的手已经被冻得有些发麻了。
他伸手紧紧握住那斧子,一下一下的披在门的铰链上。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手掌几乎都没有知觉了,在不知道第多少下后,那扇木门终于发出“咔哒”的声响,他狠狠的向着门板撞去,门噗的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终于……林琫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他跑向柴房内,将林琰从角落里背了起来,沿着小路向着林府内跑去。
“救命……救命!”林琫第一次如此的讨厌雪。
他的眼前尽是雪的颜色,叫他看不清路,甚至寒冷的空气吸入口中,都让他有些窒息。
——他也快到了极限,眼前的白色几乎从眼前开始蔓延,无人回应他的声音,似乎所有的下人都被叫去了他处,他一路跑了不知道多久,隐隐约约哪里听到了男子说话的声音,那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女人的声音有些唯唯诺诺,林琫顺着那个声音艰难的跑着,终于还是无法支撑的,倒在了那个向着会客厅的台阶上。
耳边响起了一声尖锐的惊呼。
他艰难的抬起头,一双黑色的靴子模糊的映入他模糊的双眼。
是林大人吧。
他似乎终于安下心来,慢慢的抬起手,向着那靴子的主人伸出手去。
“林大人……我……阿琰她……快……”这样的话都末说完,他便一头栽倒,昏迷在了雪地上。
“快!快叫郎中来!”沈则清弯下腰来将压在林琫身上的林琰先抱了起来交给身边的侍从,又弯下腰来,将只穿着中衣的林琫从雪地中抱起。
这样的景象叫众人乱做一团。
那李可卿也愣住了,走进一看更是慌了,眼珠一转向着身边的秋莲就是一巴掌,道:“叫你伺候大小姐,你就是这样伺候的?还要你何用!”“……奴婢知错!奴婢知错!”秋莲当即跪了下来,一遍一遍的磕着头。
林琫两人皆被侍从抱去房间里,沈则清听着身后人的戏码,心中怒气更是难以抑制,一拳砸在柱子上,竟然向内砸去了几分,面上不怒反笑,道:“林贤弟为人正直,我原本以为其内必定是贤良淑德,没想到林老弟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纳了你这种如此恶毒的小人做妾!”“妾身……妾身当真不知道大小姐……跟少爷会被人如此对待啊!”李可卿到底还是害怕此事会被告知与林升,此人更是林升的老相识,更是起义军的大帅,若是他说了什么,自己怕是也很难继续待在林府了。
她在沈则清面前跪了下来,掩着面低声抽泣着,哀求道:“您也知道,自大夫人病后,我为了养活着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废了多大心血!此时当真是意外!请大人莫要因为着小事,叫仲举……林大人在前线分心啊!”沈则清哼道:“小事?若不是我凑巧听到些风声,这两个孩子怕是早就在林府冻死了吧!”他丝毫没有给李可卿辩解的时间,向着身边人道:“长墨,修书一封,就跟仲举说,林琫及林琰接到我府上居住。
至于为什么……”他冷笑一声,看都没看李可卿一眼,道:“待回来时,好好问问他的妾室吧!”话罢,便转身自客堂内走出,向着林琫两人所在的方向而去,只留李可卿呆坐在地。
两月后。
林琫摇着脚,坐在栏杆上,看着那在习武场中央练习枪法的青年武者。
那青年练了一个时辰,他便也看了一个时辰。
那武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着林琫道:“林家的小子,我日日在这里练枪,你日日也都来看,究竟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吗?”林琫笑嘻嘻的道:“我在想,如果是我,肯定练习这套枪法要比你快。
”“哦?”武者挑眉道:“那这几日来看,你会了多少?”“不多不多,也就七八分吧!”“是吗?那你来试试。
”武者将那木枪插在地面上,向着林琫扬了扬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林琫终于总栏杆上跳了下来,小跑了几步,捡起了那比自己还高的木枪。
“大人,前线来信已到,不知……”长墨两步走到沈则清身边,沈则清抬了抬手,双眼的视线依旧透过竹林间的缝隙,落在那舞枪的少年人身上。
那武者也有些惊讶。
这套枪法虽然说不算顶顶难,但也不是只看就能学会的。
虽然说用枪的动作还有些青涩,但是招式大多也对得上。
一套枪法下来,林琫收了尾,将那柄木枪递还给了武者。
武者先是惊讶,并没有着急接过,拍了拍手,道:“真是厉害,哎,你当真只是看过?”“啪,啪,啪。
”沈则清拍了拍手,慢慢的从竹林后走出。
子墨跟在沈则清身后,他那里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舞兵弄枪,视线在林琫身上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大人!”“沈大人!”两人见了来者,忙着作揖道。
沈则清摆了摆手,手掌在林琫肩膀上拍了拍。
“真是个好苗子……”沈则清仔细的打量了林琫一番。
他道:“你叫……林琫,对吧?”“是,沈大人。
”“哈哈哈,不必如此称呼我。
我和你父亲也算是半个兄弟,你大可管我叫沈伯伯。
”林琫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开口叫道:“沈……沈伯伯。
”“哈哈,哎。
”沈则清笑了起来,认真的问道:“林琫,你可愿意和伯伯学习兵法?”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回家的路:WwW.01bz.cc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