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校庆全程由赵氏赞助,给信程发来的请柬是手写体,只注明邀请‘昔日同窗莅临’。”沈蔓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却也不乏感怀,“他的笔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陈逸鑫的心重重往下一沉,禁不住将问题挑明:“为什么不是梁志?”
女人的视线从主席台上掉转过来,略微惊讶地看向他:“我以为你会比较需要这个机会……”
即便我再无能,再渴望出人头地,也不会想要靠女人和曾经的情敌上位啊!陈逸鑫在心中咆哮,却不敢流露出半点情绪在表面,只好咬紧嘴唇,掉过头去不再看她。
简短的奠基仪式结束后,宾客们被引至学校礼堂,接下来的晚宴和舞会都将在室内举行。
高中时代无数次的早会、例会都发生在这间礼堂里,如今陈逸鑫却怀疑自己去错了地方:巨大的浅式吊灯高悬,象牙白的绸缎点缀着斑驳的墙壁和天花板,不仅没有显得违和,相反还愈发衬托出了厚重的历史感。开会的桌椅已经被提前撤走,只摆放了三十张桌子,布置得犹如高级酒店的私人包间——水晶酒杯、浆挺的亚麻桌布和椅套,每张桌子中央还饰有精致的插花,四周点亮银质烛台。典雅的陈设与古朴的环境相得益彰,直叫人舍不得落座。
就连见惯场面的沈蔓也轻轻嘘了口气:“赵氏集团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尽管刚刚还在不服气,陈逸鑫此刻却由衷感谢沈蔓:如果不是对方为自己添置行头,他恐怕连跨进大门的勇气都没有。
正式的西餐宴请,宾客全都得到了事先确认,因此席位也早就安排好。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张贴席次卡,训练有素的侍应生却依然很快将达官显贵们安排妥当。
两人刚刚在中间的餐桌上落座,便听见一声略带东北口音地试探:“逸鑫……?”
陈逸鑫猛然抬头,这才看见敞着衬衣领口,胡乱套了件西装的郑宇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和一旁的沈蔓:“大……大妹子?”
女人的目光中,瞬息万变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礼貌地点点头:“郑总。”
“嗐,什么‘总’不‘总’的!”身材高大的男人随意摆了摆手,令人感受到隐约的风动,“你……你们……”
清了清嗓子,陈逸鑫终于缓过神来,站起身介绍道:“学长,这是我女朋友,沈蔓。蔓蔓,这是郑宇轩学长,联高科技的创始人兼CEO,也是我现在的上司。”
沈蔓显然对后半句话更感兴趣,看向他的眼神带有几分惊喜,最终转化为面对郑宇轩的诚挚谢意:“学长,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的错觉,陈逸鑫发现‘谢谢你’这三个字听起来格外别扭。
两人之间似有莫名的暗潮涌动,连带着负责带路的侍应生也无所适从,缓了半天才出声打断道:“郑先生,您的位置在那边……”
顺着指引看过去,是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另一个角落。
无论算法如何先进,联高终究还是间小公司。在仿生模拟技术火速发展的今天,与信程这样的专利掮客相比,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就在陈逸鑫心中感慨的同时,郑宇轩不以为意地拍拍侍应生的肩膀:“好不容易碰到熟人,我就坐在这边了。小兄弟帮帮忙,让别人换换座儿。”
而后,他竟就这样大咧咧地赖到沈蔓身旁不走了。
陈逸鑫瞠目结舌,却见侍应生脸上的表情扭曲,简直快要哭出来:“不可以,郑先生,这里……”
“在哪儿坐不是坐?谢谢了啊,回头我请你吃饭。”郑宇轩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硬塞了一支到哆哆嗦嗦的侍应生手里。
不得不佩服,有的人就是有这种天赋,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即便初次见面、点头之交,出说的话也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然而,还没等陈逸鑫同情完侍应生,郑宇轩便调转矛头,朝向了自己:“逸鑫,太不厚道了,什么时候破镜重圆的?怎么也不通传通传?枉学长还怕你为情所困,这辈子走不出心理阴影来呢。”
沈蔓这才稍稍松动表情,若有似无地“哦”了一声。
“大妹子,你也不厚道,任由我写了这么多年情书,跟个二傻子似的,看着挺有趣啊?”
“还行。”女人眯着眼睛整了整裙摆,丝毫不以为意道。
陈逸鑫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郑宇轩什么时候跟沈蔓扯上关系的?还写了情书?在自己不知道的这些年里,她究竟跟哪些人有过往来?</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