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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气

三月二十六号晚,沈兰香阵痛住进了镇医院,二十七号凌晨三点,生了个男孩。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幺妹,你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水池边,大伯母用冷水洗了把脸,对一旁同样疲倦不堪郑幺妹说,“孩子们都在家,没个得力大人,还不乱套了。”

“没事,今个是星期天,孩子们都不上学,我给乔栋留了买油条钱,他四婶再给煮锅粥,早饭就凑合着吃了,”郑幺妹用手捧着水朝脸上扑了几下。

昨晚她和大伯母被乔老二拉来当临时看护,被沈兰香折腾一夜没合眼,现在只觉脑子嗡嗡,直犯晕。

“舒妍姐,真是你,我还当自己眼花了呢?”

郑幺妹侧身,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妙龄女孩朝自己奔来,用毛巾胡乱地擦了下脸,笑着迎了上去,“海燕,今个轮你值班?”

“不是,该刘姐值班,她小姑子今天定亲,她去吃定亲饭了,跟我换了班,”唐海燕亲昵地勾着郑幺妹胳膊,看见一旁大伯母,礼貌地问,“姐,这位是?”

郑幺妹指了指大伯母,“我大嫂,”拍了拍唐海燕手臂,对大伯母说,“大嫂,这是海燕,卫校毕业,在这儿当hushi,”

郑幺妹没说是,这唐海燕爸爸是县委书记唐豪,当年温岚一场手术母子平安,唐家和郑家便一直交好,唐海燕卫校毕业后,唐豪推了县医院名额,把唐海燕弄进了镇医院,让她跟温岚学医。

“大嫂好,”唐海燕家教好,虽然觉得大伯母看起来不比她妈年轻,可还是掩下心中别扭,随着郑幺妹一起叫大嫂。

“好好好,”大伯母笑着应道,一点都不显农村人卑躬。

乔爷爷常说:宁娶大家奴,不要小家女。

如果二伯母是小家女,那么大伯母就是大家奴。

大伯母娘在大户人家做绣娘,她是家生子,主家是个米商,乔爷爷送米时看上了她,便向米商讨了来给大儿子做老婆。

大伯母没读过书,但一手针线活却深得其母真传,手上活做比乔夏氏不知好多少,其他几个妯娌更是没法比,做衣服和鞋子,针眼密实,比缝纫机扎出来还齐整,花样绣也精美,跟郑幺妹一样爱干净,喜收拾,在文革那样困苦年代,也把家把孩子把自己收拾干净利落。

十六岁嫁进乔家时,乔建和乔老四都还小,大伯母便善待他们,为他们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让他们真正体会到了长嫂如母感觉,所以乔老三和乔老四对她很敬重,连带着郑幺妹和严丽丽也很敬重她。

“呀,姐、嫂子,你们咋用这冷水洗脸,多凉啊,我办公室里现成热水,走走走,到我那坐坐,”唐海燕自来熟,本来她跟郑幺妹关系就很好,现在看郑幺妹和大伯母妯娌间感情不错,便爱屋及乌,对她也是很热情。

“不用了,我就是觉得乏,用冷水激激,去去困意,”

“对了,姐,你们怎么会在医院,家里有病人?”唐海燕好奇。

“没病人,我二嫂在这生孩子,我和大嫂来陪护,”

“你二嫂生孩子?”唐海燕像想起什么般,问道,“昨晚那个产妇是你二嫂?”

“嗯,就是她,”郑幺妹点头,又问,“你昨天不当值,咋知道?”

“昨天到今天,院里就她一个生孩子,没旁人,”她也是早上接班时,听昨晚当值hushi说。说做了这么久hushi,没见过那么能嚎叫孕妇,杀猪都不能比,把楼里其他病人和孕妇吓都神经衰弱了,还以为医院里闹女鬼呢?两个随来家属被折腾不轻,一夜没敢合眼。

听时只当笑话,现在看到郑幺妹那憔悴容颜和眼底黑眼圈,一脸同情外加心疼道,“姐,嫂子,昨晚累不轻吧,”

郑幺妹和大伯母相视苦笑,不说话。

唐海燕继续埋怨道,“真是,又不是第一胎,怎么还这么能折腾,能折腾也就罢,可自己男人折腾就是,”

郑幺妹拍拍她后脑勺,“行了,别说了,去上你班吧,我也该回病房看看了,”

大伯母淘了洗脸毛巾、拧干,放在洗脸盆里,端起,对郑幺妹说,“幺妹,你去陪海燕妹子唠唠嗑,我去看看兰香,想来孩子也生了,也没啥事了,”

郑幺妹撇撇嘴,才怪!

对唐海燕说,“你先去当班,我去看看,没啥事,我去找你,”

唐海燕点头,“那我先去巡病房,完后我去找你也成,”

三人分了手。

乔夏氏早上收到喜信,乐合不拢嘴,她虽然已有四个孙子,但哪个老人嫌孙子多?

回到家正好遇上回来帮沈兰香拿换洗衣物乔老二,便上了拖拉机,跟着来了医院,送她回家乔尙香看了眼大肚子严丽丽,叫上年龄尚小玉梅和麦麦,一起上了车。

剩下几个大,不用人看也放心。

产妇和宝宝要在医院里住上至少三天,方便医生随时检查、了解宝宝和产妇身体状况。

沈兰香前面生三个女儿都村卫生所医生和邻村张稳婆上门接生,接生费只要几块钱,如今在镇医院生孩子,怕是得百十块吧。

沈兰香舍不得钱,要出院。

乔二伯大手一挥:住,我辛辛苦苦赚钱、攒钱为啥,还不是为了咱儿子,这点住院费咱出得起。

然后抱着儿子,心肝、宝贝、肉肉、蛋蛋地叫个欢畅。

沈兰香一听儿子,也不就纠结了,是啊,自己省吃俭用、辛苦劳作为啥,还不是为了这个宝贝肉疙瘩,可不能有点闪失,再说上次郑幺妹生麦麦时就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你看看人家那孩子聪明劲,几个大都比不上。

人是住下了,可死活不愿吃医院饭,不好吃还死贵,四个大人三顿饭,一天下来少说也得十块钱。听说医院分大食堂和小食堂,病人不愿吃医院饭,可以租医院小食堂自己做饭,不收租金,每天只需付两块钱煤炭钱就可以,便叫二伯父回家拿锅碗瓢勺米面菜了。

二伯母住二号楼308号病房,这时候镇医院还没扩建,病房大多破旧不堪,隔音设施相当差,乔小麦在楼道间就听见二伯母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他三婶,我肚子饿,你给我剥个(又鸟)蛋呗,生秀兰和玉梅时,咱家日子太难,我都没舍得吃(又鸟)蛋,这回,我得好生补补,营养跟上了,奶水也好,孩子长大也会聪明,”

“大嫂,我想喝水,嗯,多放点红糖,我肚子凉,得暖暖,老话怎么说,孩子降生日就是母亲受难日,儿子是父母前世仇人,今生投胎来就是为了报仇,这话一点都不假,前面三个丫头也没这一个受罪,真是个讨债鬼哦,”

乔小麦瘪瘪嘴,不就是生个儿子,至于这么,这么张狂吗?你自个稀罕也就罢了,还念叨地跟别家没有一样。

没听到她家郑幺妹声音,想来正在闷头剥(又鸟)蛋。

上世乔小麦打记事起就没见过这般奴性郑幺妹。

有些怒其不争。

乔尙香皱了下眉头,也觉得二嫂过了,看了下自家老娘和二哥,都顶着一张笑盈盈脸,似乎没觉得有啥不妥,呡了呡唇,一左一右地牵着玉梅和麦麦,默默地跟上。

“哎呦,我乖孙孙,奶奶来喽,”乔夏氏一进门,三个儿媳妇谁也没看一眼,直接奔孙子去了。

“娘,您来了,”沈兰香侧着身子,食指逗着襁褓里孩子,特慈母特温柔地说,“懒蛋蛋,醒醒喽,奶奶和姑姑来看你来啦,”

乔小麦看了眼玉梅,但见她小嘴嘟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沈兰香,眼中含着光可以理解为哀怨。

乔小麦轻轻地摇了摇头,扭身奔郑幺妹怀里了,甜腻腻地叫了声,“妈妈,”

“怎么来了?”郑幺妹见到乔小麦,一改方才困倦和疲惫,抱起她坐到一旁看护床上,“昨晚睡好吗?早饭吃啥,谁给你打水洗脸、梳头……balabala,”

乔小麦一一回答。

“我乖孙叫什么?”乔夏氏问。

“乔博涵,取博学、涵养意思,”二伯父说,笑意妍妍,寄予无限厚望。

只可惜啊,可惜了这好名儿,乔小麦窝她妈怀里感慨着。

“麦麦,过来看看小弟弟,”沈兰香也不知哪根神经没搭好,自己闺女杵在床边不搭理,却笑着向乔小麦招手。

乔小麦看了她娘一眼,“去,看看吧,”大伯母强撑着笑脸推了推她,乔小麦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涵涵,麦麦姐姐好看不?咱家涵涵以后就照姐姐样子长,长成个美男子,给妈找个俊媳妇、生个大胖孙,”

乔小麦看了看猴样小堂弟,对二嫂无限期望予以沉重默哀。

指望传统民间迷信,还不如期待基因突变。

其实二伯父年轻时也是一帅小伙儿,奈何二伯母在做闺女时就跟美人无缘,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乔博涵复制他妈容貌,算不上丑,但跟美男子也沾不到边。

许是因为人多、声音杂,宝宝被吵醒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二伯母兴奋了,“哎呦呦,小乖蛋醒喽,娘,你听听,这哭,跟被谁欺负了似,伤心喏,”

乔夏氏乐了,“这嗓门,跟他爸一样,声音敞亮,带劲喏,”

然后就听见孩子哭,沈兰香笑,乔夏氏乖孙乖孙地叫。

“哎呀呀,要尿尿了,他三婶,快快,把那小尿盆给我拿过来,哎呦呦,小东西人不大尿挺多,小祖宗哦,对准盆尿,别往地上撒啊,”

乔小麦不等郑幺妹动手,上前一脚,将陪床位下尿盆踢了过去。

“大嫂,你给我拿片尿芥子来,我床头间布包里,她小姑,你门后有个拖把,你拿过来,把地上尿拖拖,”

乔小麦皱眉,靠,生个儿子就成太后了,谁都敢支使。

乔尙香拖完地,对一旁疲倦不堪大伯母和郑幺妹说:“三嫂,你带麦麦回家吧,大嫂你也去睡会,我在这看着,”

沈兰香不乐意了,“她小姑,大嫂和三嫂走了,我一人哪能顾得来?你二哥是男,很多事都不方便帮忙,妈年龄大了,总不能让她留这吧,再说哪有嫁出去小姑子伺候家嫂生孩子,说出去别人得怎么笑话我们乔家,”

“二嫂,四哥要去干活,四嫂大着肚子,家里没个稳妥大人,大嫂和三嫂都在这儿,孩子们怎么办?”乔尙香没好气地说。

“那让大嫂回去照看孩子们,让幺妹留下来帮帮我吧,幺妹带孩子比我有经验,”

“二嫂,你也是生过三个孩子人,经验不比别人少,大嫂留在这儿也成,家里也没孩子等她回家,三嫂家三个孩子,她留在这儿,孩子们怎么办?不能因为你一人生孩子,全家人都围着你转悠吧!”乔尙香烦了,语气不免重了些。

“她小姑,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何必这么挤兑我,我刚生完毛蛋,没啥力气,留弟妹在这帮衬下怎就不行拉,乔栋乔梁秀兰都大了,没大人在旁边照看也出不了啥事,不就是没人做饭嘛,大嫂回去也是一样,再说还有娘呢?”

扭头对乔夏氏说,“娘,你呆会跟大嫂一起回去,让幺妹留下来照顾我,麦麦小,他三婶若不放心,也可以留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乔小麦,“麦麦,留医院跟二伯母一起陪弟弟好不?”

“不好,我不喜欢医院味道,难闻死了,我要回家,”乔小麦想都不想地拒绝道。

她不懂为啥二伯母一定让她娘留下来照顾她,难道她家郑幺妹像伺候人保姆?

“幺妹,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和尙香,”大伯母不理沈兰香冲郑幺妹使了个眼神,推她向门口走。

“是啊,三嫂,你带麦麦回去吧,”乔尙香也催促着三嫂走。

“那我走了,”郑幺妹也不想留在这,昨晚被沈兰香叫声震脑子都疼,又被迫听了沈兰香一早上儿子经,这会困得连话都不想说。

“她三婶,你先别慌走,我有点事想问你,”见郑幺妹要走,沈兰香急了,忙将她叫住,“我听人说,医生家属住院可以享有优惠,”

郑幺妹了然,众人皆了然。

“医院规定,只能医生直系亲属享有优惠,”

“你妈不是妇产科主任吗?她开了口要优惠,医院方面肯定没问题,我是你二嫂,咱们是一家人,一定可以,再说我省钱还不相当于你省钱啊,省下来钱给孩子们买吃也成,犯不着给医院赚去,你说是吧,你看这儿hushi、医生都认识你,你妈在医院里指定能说上话,你跟她说说,我是你嫂子,一定可以优惠,没准还能全免呢!”

本来她也没想到优惠,刚刚看到唐海燕给郑幺妹和大伯母买了早餐,又见几个医生拉着郑幺妹拉了好长时间呱,这才想起郑幺妹妈就在镇医院当医生,听说现在升妇产科主任了。

郑幺妹在心里腹诽道:你省钱干我屁事,我又捞不到一分。

“幺妹,你二嫂说对,大家都是亲戚,能优惠就给优惠优惠,何必便宜了医院,省下来钱给孩子买吃也好,”

门推开,温岚站在门口,一身白色大褂,头发一丝不乱地盘在头顶,面带肃色,冷冷问道,“跟我说什么?”看到乔夏氏打招呼道,“亲家母来了,”

有一种人与生俱来就有一种特性,让人不敢轻视,温岚就是这种人。

她长很美,虽已人到中年,仍觉得她很美,她美不同于她女儿们,多了种岁月沉淀后韵味,就像古代世家太太,身上那股沉静、淡雅、大方、冷然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眼眸淡淡,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婶子好,婶子今个轮你值班?”沈兰香不敢正视温岚目光,拍了拍怀中儿子,小心巴结道:“婶子,麻烦你了,这孩子太闹人,呆会哭闹起来,您多担待点?”

沈兰香摸样不比三个妯娌,但胜在嘴会说,不然也不会讨得乔夏氏欢心。

“确实闹慌,我当了这么久医生还没见过像你这么闹腾妈,昨晚才来,就在我们院里出了名,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吵吵嚷嚷,整个医院都回荡着你声音,”

温岚将听诊器放在孩子xiōng腔上,便听便说,语气平淡,语速缓慢,听不出半点埋怨调调,只是直白诉说。

大伯母低着头憋着笑,乔尙香就觉肠子搅着难受,郑幺妹习以为常,只觉得憋着一早上气都顺了。

乔二伯尴尬,乔夏氏讪讪,沈兰香恼羞却不敢动怒,沈兰香看看这个,望望那儿,咬着下唇,低头不再搭腔。

乔小麦对她彪悍姥姥崇拜死了,P颠颠地扑过去,抱着她姥姥大腿就腻歪道,“姥姥,我都想死你了,”

温岚将她抱起,一改方才冷颜,点着她额头,嗔怪道,“想我咋不来看姥姥,”

“我想来着,妈妈不带我来,星期天还让我写作业,作业好多,我写手都痛了,balabala……”

不思春乔小麦一改刚入校颓废和惆怅,为了改变上世‘抱窝(又鸟)’命运,她变活泼、开朗爱学习,并逐渐地展现自己一小部分‘天赋’,到时候要求直升一年级也不会有阻力。

听了王老师和李老师几次毫不吝啬赞扬后,郑幺妹对乔小麦上心起来,帮乔大乔二补习功课时,也不避着小女儿,让她在一旁跟着听,然后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测试她程度,这才发现她家小麦麦居然是个小天才,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什么东西教一遍就会,便慢慢地加大她学习量。

郑幺妹是个很棒老师,知道什么样孩子适应怎样教育,也知道如何引导学生去学习而不让他们厌倦,亦懂怎样挖掘孩子潜能,凡她教过学生,基本知识都很扎实。

很多年后,孩子家长还在感叹,郑老师真教很好,那时,郑老师已退出教育业投身生意场。

“孩子还小,别太急于求成,”温岚希望孩子成材,但不希望孩子有压力。

“妈,我知道,没逼着她,都在承受范围内,”郑幺妹笑着将乔小麦接过,问道,“海燕说,你今天不当值,”

“你不去我看,我就来看你了,”温岚说,“折腾了一晚,累坏了吧,这里有我,你带麦麦回家看看你爸,他想麦麦了,刚还念叨着丫头好久没来看他了,”

“那我先回去了,”郑幺妹接过大伯母递过来包,本来她也是要回娘家,来了趟镇上,不回家就太不像话了。

跟乔夏氏、大伯母、二伯父、沈兰香、乔尙香一一道别,便走了。

沈兰香嘴皮动动,最终没敢出声留郑幺妹,带温岚帮孩子检查完身体后,不死心地问,“婶子,我听幺妹说,医生家属来医院看病可以享受优惠,”

“是啊,你有家人在这儿当医生?”

“没,”沈兰香呐呐地说。

对温岚不亮事行为很气恼,却又没法。

“亲家,你看我们都是亲戚,兰香又是幺妹嫂子,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看这优惠事你不能给想个辙,省下医药钱给孩子们买吃也是好,”乔夏氏帮腔道,她也觉得既然医院有人,这钱就不能白白让医院里赚去,能省一分是一分。

“亲家,我是主任,我得带头遵守医院章程,优惠事我真帮不了,”看了眼沈兰香,“整个医院人都知道我女儿是幺妹,给兰香了优惠,到时候被院长知道了,我这个主任还要不要当,每个医生都像我这样给女儿婆家妯娌要优惠,我们医院还开不开,”

乔夏氏怔怔,“那算了,麻烦你了,亲家,”

温岚看了眼低头小声嘟囔沈兰香,对乔夏氏说,“亲家母,医院有hushi,你们不用都在这守着,留一人在这就成,亲家母,你先回去吧,医院里细菌多,老人家总呆这儿不好,”

然后让大伯母到隔壁空病房睡会。

乔夏氏和乔尙香先回了。

使唤人都被支走了,沈兰香心里有气,可嘴上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地盘,再加上温岚给人感觉就是那种很犀利很贵气很不好惹人,她不敢对她撒泼。

“不帮就不帮,谁稀得求她,不就是几十块钱事,又不是交不起,”待人走后,她抱着孩子跟二伯父抱怨道。

不想,温岚又进来了,“你这么想就对了,”指指二伯父,叫道:“你过来,把钱交了,”

“我们还没出院,怎么就先交钱,”

“医院规定,住院要交住院押金,昨晚情急,蓝医生看在幺妹份上,省下了先交押金后住院手续,现在,你们去补办吧,先交一百块钱押金,出院时,多退少补,”说完将单子递给了二伯父,高贵地一扭身,走了。

二伯父接过单子,在沈兰香咬牙切齿磨牙声中去交钱了。

租车上,乔夏氏黑沉着一张脸,“她一妇产科主任,连个优惠指标都搞不到,骗谁呢?”

对今天温岚不给她面子做法很是恼火,连带着也怪起了郑幺妹,“幺妹也是,兰香毕竟是她二嫂,一家人都不帮一家人,她这弟妹当可真称职,”

“娘,你就偏心吧,大嫂、三嫂累成那样,二嫂不说让人休息休息,还跟使唤丫头般不让人闲着,二嫂连早饭都没舍得给买,还是三嫂认识一hushi给买。娘,二嫂今天真是过了,连我都看不过眼了,也就是你一门心思地放在孙子上。”乔尙香嫌烦,口气很冲,“婶子这是在替三嫂出气呢?自家女儿被当佣人般支使了一个晚上,是个有脾气妈心里都不会好受,你看看二嫂那样,不就是生了个儿子,谁没生过?哪个像她那样,还当自己生了太子,就当自己是皇太后,谁都敢支使,婶子也就是看你在那,给二嫂留了面子,不然可不是嘴上说说,手上使点力,非让二嫂受上几天罪不可,”

“你二嫂,哎——她憋屈了这些年,如今生了儿子,也想吐口怨气,”乔夏氏回想早晨那一幕,虽觉两个儿媳妇受累了,心里也有愧疚,但一想到二儿子那何不拢嘴笑脸,不自觉地替二儿媳妇辩解道。

“那也不能逮着大嫂和三嫂撒气吧,人家也没给她气受啊,是她自以为是地以为人家看不起她,如今得了儿子,就想在人前扬眉吐气,”

吵架

乔家村有吃喜面风俗,在男孩满十二日、女孩满九日那天办上几桌酒席,邀请亲朋好友、叔伯兄弟过来吃上一顿,孩子舅舅、姨娘、姥姥、姥爷是要给孩子送上一份大礼,还有礼金,宾客也要给,多少依交情远近看,有只需送上六十到一百个不等(又鸟)蛋或几包红糖。

乔二伯为了庆祝自己喜得贵子,忍着肉疼一狠心掏钱买了台十七寸彩电壮面子,震惊大半个庄子,这可是乔家村第二台彩电,第一台是富老三家,这说明什么,说明乔二伯在乔家村是第二个富户人家。

乔夏氏在老姐妹羡慕妒忌恨复杂神情中心花怒放、乐嘴都合不拢,菊花脸褶子一簇簇,觉得这儿子太给自己争脸了,倍儿有面子,不用沈兰香开口求,便自动自发、心甘情愿地给她当起了月子保姆,且还很乐呵。

月子过后,又在沈兰香半暗示半哀求中,将秀兰和玉梅养在了身边,为了堵三个儿媳嘴,她提出自己要开火单过,除了每个月二十块钱生活费外,每人每家每月给她二十斤面和二十斤米,三个儿媳虽觉得她心偏太过分,可终究没说什么,都爽快地给了米和面,全当花钱买舒坦了。

乔二伯家买了彩电,稀罕人自然很多,周围邻居都拢了上去,带着孩子每晚准七点去二伯父家看彩电。

农村都是踩低捧高主,见乔二伯家富了,便上杆子巴结讨好着,知道这对夫妇最在意是儿子,便说好话戴高帽,将襁褓里乔睿涵夸跟朵花般,天上有地上无,把沈兰香喜,真以为自己儿子是文曲星下凡、观音菩萨坐下金童转世,再看老三家两儿子,怎么看怎么像傻大个。

乔小麦对彩电没啥兴趣,但很喜欢那种氛围,大人孩子坐在一块看电视,唧唧咋咋讨论着,很是热闹。

不过,还没看上两天,沈兰香心疼了,这彩电是好看,可瓦数太高,得浪费多少电啊,于是,她开始给前来看电视人甩冷脸子。

大人都有眼力见,两次之后便不再上门,小孩子看不懂大人眼色,依然每天准点到达,尤其像乔大、乔二这么大孩子,正是对电视十分热衷年龄,自己去还不算,还将乔小麦一起拉着去。

乔小麦四岁身体里住着二十九岁灵魂,虽然神经大条了点,但还是在二伯母眼中看到了厌倦和嫌弃。

小孩看不懂脸色,沈兰香就让二伯父撵人,二伯父撇不开面子,不愿意干,沈兰香便让二伯父一到七点半就拉电闸。

“今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见几个孩子垂头丧气地走回来,郑幺妹问。

“二伯母家停电了,”乔梁说,跟着乔栋一起蹿进了乔夏氏房里,打开那台十四寸黑白小电视,虽然黑白电视没彩色电视好看,但他们还是很快地被剧情吸引了。

乔小麦抱着她妈腿,极委屈地说,“妈妈,二伯母是故意,我听见她对二伯父说,把电闸拉了,赶这帮小畜生回家;二伯母说咱们家穷,买不起电视就别看,天天上她家看,烦都烦死了,说哥哥们都是傻大个,一看就是出劳力料,上什么学,浪费钱,趁早让他们学门手艺好傍身,还说我聪明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仰着头,乔小麦可怜巴巴地说,“妈妈,我讨厌二伯母,我以后再也不去她家了。”

“好,咱不去了,等爸爸回来,咱们也买彩电,”郑幺妹气浑身发抖,蹲下(禁止)子将小女儿揽在怀中,在心里将沈兰香骂了千遍万遍。

乔小麦看着她妈这样,一改方才悲伤落寞,头埋进她妈颈窝,嘴角勾着愉悦笑,眼中闪着狡黠光。

这二伯母是个没脑子吸血虫,一门心思想致富,却没眼光没气度,只重眼前利益,前世没少扯他们家后腿,乔建顾念兄弟情谊,让二伯母在公司名下食品厂当采购,结果,二伯母为了捞钱,给食品厂采购过期原材料,还将食品厂牛肉干秘方卖给另外一家公司,导致食品厂差点倒闭,好在乔大款那时经济实力尙算雄厚,硬是撑了过去,自此两家关系算是真平淡如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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