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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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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情人相处的时候,总是流逝得飞快。龙腾小说 ltxs520.com

仿佛才一眨眼,还未在他怀中偎依够,就到了不得不动身前往长安的日子。

被抱入马车时,他凝视了我很久,才放下车帘。那时就知道,我们的好日子暂时结束,接下来是战斗的时分了。这么想想,忽然觉得斗志高涨,嗯嗯,如果能够奋斗一番就能得到我所想要的,那多美好。

怕就只怕是天不从人意哪。

果然,一抵达长安,我和他立即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董爷由于掌握了献帝,又身处长安这处易守难攻之地,所以格外兴高采烈的将叛乱的事情挥之脑后,再度开始挥霍残虐的生活,加上叛军内部自己窝里开始互相争斗,自溃军马,本无法与董爷的势力抗衡的事实,更是让董爷抚掌大笑。

当孙坚身亡的消息传来,董爷大悦,至此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不但把他自己封为太师,更自号“尚父”,还大肆封爵于董氏宗族,上上下下全部镶上金光闪闪头衔,其余效忠于董爷的人也被各种爵位所覆盖,威风无比。

他还在距离长安二百五十里处,比拟着长安建立了行嵋,收敛着无数财宝及民间强虏来的美少年少女八百余名,自己安住其中,至多半月往来长安一次。

作为贴身护卫的吕布自然是寸步不离的也搬到了嵋。

权势是天下人趋之若骛的好东西,当吕布也官上加官的明显为董爷身前最得力之人时,长安的无数有心无心的官员都开始努力忽略掉畏惧他的凶狠残忍,转而谄媚的巴结,黄金珠宝和美女,纷纷双手奉上。

而那头王八居然全部收纳,完全不见拒绝。

冷眼盯着摆放在墙上的长安地形图,听着李儒向着将领们指点哪里该加强戒备,好防御不轨之人再度谋反,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直接绕过屏风,从后门拐出兵营指挥所。

走在二月下旬的长安街道上,高高挂着的太阳无法温暖冷冽的寒风,应该是窝在家里取暖的日子,却依旧有不少人为了生活而奔波。

看着沿街摆摊的平民百姓,各个都是面露悲苦。据说皇里所挑选的良女身份最低为县令之女,但哪个官宦愿意将自己的孩子贡献入皇糟蹋,所以多半少女由民间选择出面貌姣好的顶替。

这么说来,送入吕温侯府邸里的女人也有不少民女才是。有没有什么罪名和证据控告他强枪民女?把他踹入大牢里蹲几天,好让我心里的恼火消一消?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董爷领头抢了八百多少年少女,所以那个干儿子吕布也跟着收纳美女美妾,天下男人和乌鸦果然一样的漆黑!

一辆马车突兀的在我身边停下,熊一样的男人自马车驾驶座上跃下,“毁公子。”冲我抱拳。

斜斜扫了他一眼,心情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你谁啊?”

男人木讷的脸上显示出尴尬和些微的不知所措,“在下高顺,是吕温侯……”

竖起食指比在他面前,眯着眼瞪他,“抱歉,你,认错人了!”谁理他啊,调头抬脚走人。

高顺两大步追上,庞大的身子堵在我面前,很诚恳也很尴尬的认真盯着我道:“温侯请您前去叙旧。”

缓慢的仰起脖子,冷笑给他看,“我对玩女人的男人没有兴趣。”

他一阵错愕,额头浸出汗珠,再次抱拳,“太师准温侯一日休憩,毁公子请不要再推脱。”

哦?为了自身安危,时刻拎着吕布前后跟随的董爷居然会给休息日?怎么可能?狐疑的扭头瞄向高顺驶来的马车,“什么原因?”

高顺的眼睛转开去,没有看我。

皱起眉头,我转身就向马车走去,快手挥起放下的帘子,在听见一声惊吓的低呼时,看见一个长相还算秀丽,衣裙虽然崭新华丽,却不很相称的妇人。只随便瞟了她害怕的神情,我放下帘子,歪头看着紧跟上来的高顺,“她是谁?”心里原本就未熄的怒火开始加剧翻腾,别是我猜想的那个女人吧?

高顺很认真很严肃道:“是温侯的结发之妻,严夫人。”说完立即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我。

火焰轰然烧上大脑,闭了闭眼,我发现自己居然还微笑得出来,“你在防备什么?”轻轻的开口,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紧紧捏成拳头。

他转头看看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压低了声音,“温侯自会解释与毁公子,请毁公子莫恼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恼怒’了?”咬牙切齿的笑一个给他看,深呼吸一口气,径自撑住马车跃上,很是恶劣的甩开帘子,动作鲁的坐入,惹来那女人的又是一声惊喘,依旧气得不行的对着车外的高顺呵斥:“还不驾车?”

马车缓缓移动,车身震荡,车帘和窗帘不住的摇晃,泄入明媚的阳光。

连连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无法压抑怒火,加上狭窄车内还坐着另一个叫我第一眼就讨厌的人,只得紧闭住双眼忍耐。

自长安行驶到嵋,车内的女人还真是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吓昏了。很坏心眼的猜测着,坐靠着糙的车板,仰头努力平息自己因为晕车而翻腾的胃。

马车终于停下,我无声的吐了口气的时候,一只冰凉不带恶意的手覆盖住了我的额,“你没事吧?”细小的嗓音依旧带着畏惧,却满是关心。

握成拳的手松开,差点有个错觉,以为是斓在我身边。

车帘从外撩起,我没睁眼,就听见那道细小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低呼一声,冰凉的感觉躲开,随即一双结实的臂膀将我整个抱出了马车。浑厚的低沉声音带着无法错辫的凶狠喝问:“你做什么?!”

掀开眼,眩晕让我对不准焦距,“不要对你妻子那么凶。”以为自己是用吼的,结果自己听起起来都有气无力得可笑。

他俯下的俊脸煞气十足,只有深邃的黝黑瞳眸里透露着担心,“高顺,去倒杯温水。”抱着我,他转身就往屋宇里走,踏上台阶,步入屋内,绕过屏风,将我小心的放在软榻上。

“下回找我请牵一匹马。”我晕乎乎的闭上眼,马车永远克我,只要行程超过一刻钟,必会假死一回,屡试不爽。

他握着我的手传递来强大的温暖,品味了好一会儿,还是很任的甩开去,“你的结发妻子在外面,别理我。”甚至转过头,连看都不想看他。

庞大的影笼罩上来,诧异的睁眼,才发现他俯低了身,撑在我上方。脸顿时窜上热,晕车的不适被吓得暂时无法顾及,有点慌乱的不断看向他后肩,“会有人……”推他的肩膀,拜托,这里是嵋,董爷的地盘,他不想活了?

他的眼神很郁,单手执住我的下巴,侧脸就吻下来。

“唔!”瞪圆了眼,不敢相信他的大胆,可推不开他沉重的身躯,只能胡乱扯着他的后领表示抗拒。唇上是散发着薄怒的侵略,灼热的气息涌上脸,我该恼的,可太久太久没见到他,思念时的怨与甜蜜交错交织得太深,让我无法抗拒与他亲近的渴望。

浅浅的合上了眼,微微开启了口,迎接他的入侵,双手也缠入他的发,抱紧了他。

沉沦在他的气息中,想落泪,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的难,不能好好的在一起,还得为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气得自己伤身伤神,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是以恼怒开场。

朦胧中听见他低吼了一声什么,然后他埋入我的肩窝里,紧紧搂着我的腰身,结实的身体压在我身上颤抖。

迷茫喘息了好久,也没回神过来,混乱的焦距里,屋顶道道横梁在旋转,嘴巴有点痛,又有点麻,可心里头暖洋洋的,感觉格外的美好,美好得几乎带有一丝罪恶了,就连身子都酥软掉,动也不想动。

他的唇贴在我的颈侧轻咬,带来痒痒的感觉。

下意识的偏头躲闪,才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呀!”羞窘的低叫,连忙推开没有再坚持压住我的他,慌张的坐起来,将自己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前襟给胡乱收拢,脸颊滚烫,口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灼热与压力。

他曲膝坐起,发冠滚落一边,乌黑的发披散在宽阔的肩头,看起来英俊又邪恶。“我来。”低沉的声音带笑,伸手拨开我颤抖得厉害的双手,快速的将凌乱的衣服给整理回原样,再用厚厚的狐裘将我牢实包住。

恼怒的瞪他,如果不是拳头虚弱得握不起来,我一定会一拳抡到他脸上去。

我瞧着他整理着他自己同样被我扯得歪歪斜斜的衣服,再束起散发,扁了扁嘴,“我讨厌你。”

他倏的抬眼看我,目光凌厉。

不甘心的噘嘴,垂下眼,嘀嘀咕咕:“我是个小气的女人,你不该以这个借口来找我。”说不介意他有妻子是假的,但只要不碰面,我还是可以强迫自己忍受与遗忘。可他偏偏安排了我与她相见,还同乘一座马车,这不是要让我被醋淹死嘛。

他抬起手,掌心托住我的脸,深幽的黑眸瞧着我,低喃了句情话:“我想见你。”

刹那间想为他这句话尖叫自己的喜悦。忍不住嘴角的上弯,我红着脸为轻易投降的自己唾弃,可还是很欢喜的扑入他怀里,抱了他老久,以慰藉自己的相思。“我也很想见你。”悄声咕哝,可谁叫他是董爷眼前的红人,又不住在长安,找他都不可以。

他轻轻揉着我的后脑,没有做声。

舒服的闭眼偎依在他怀中,仿佛日子又回到了最后呆在洛阳的时光。“你收的那些美婢都在哪里?”吃醋吃醋,轻锤他的背。

他的语调很严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他的意思是利用其他女人转移开关注他的视线,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和他有一腿,为此他还特地把妻子也接了来?出发点很好,可他怎么就不想想我会有什么想法?用力将额头撞向他肩膀,恼火!

他抱着我,任我孩子气胡闹。

撞累了,停下休息,我环着他结实的腰身,好奇的掀开眼四处乱看,“好华丽,是董爷特地为你布置的吧?”比起洛阳里他的宅院要豪华一百倍不止,坐直了身,瞧瞧他身上的冬衣也是锦缎面料,无论裁减还是绣功都是一流,“啧啧,听没听过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他面无表情的瞅着我身上裹着的无一杂毛的雪白狐裘,抬手滑过衣襟至下摆边缘上点缀的近百粒大小一致的浑圆上好白珍珠,低沉道的语调也是平平的,“哦?”

“……”垂下脑袋去看他注目之处,然后抬起头耍赖了,“这是流行,流行!”强调的认真点头,“绝对不是我特地从董爷宝库里翻出来的!”

他无言。

我笑嘻嘻的抬起手臂揽住他的颈项,“我觉得很不错呀,好看又实用,哪天没钱花了,还可以揪下一两颗去典当。”简直就是一身可移动钱箱,多实在。

他很干脆的往上方瞟了一眼。

笑弯了眼,“真快乐,要是可以永远和你这样在一起多好。”没有世事纷争,只有宁静的生活,那该有多幸福。

他深深瞅着我,俯下来额头靠住我的额头,专注凝视着我,低低道:“待我处理妥当一些事,我们归隐吧。”

惊讶的瞠圆了眼,不敢相信他所说的,“真的?”

他眼里闪过坚定,“对,就我们两个。”

“嘎?等等。”不解的皱起眉头,“你老婆和我妹妹怎么办?”就我们两个是很不错啦,可怎么想怎么觉得好象太不负责任了点。

他认真的盯着我,“我只能保证我们两个,其余的,无法多虑。”

那一刹那,犹豫了,跟他走是我梦寐以求的,可真的能抛弃一切么,包括从小相依为命的斓么?忽然不敢看向他的黑眸,垂下眼睫,觉得自己好自私。他是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出了口,就表明了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放弃他的所有,甚至他的妻子,可我却不能……

“你妹妹年初已经行过冠礼了,她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他冷然道。

“可她是女孩子呀,在这乱世之中,她能依靠谁?”我纳纳的咬住下唇,想起这个就一肚子火,“都怪董爷,孙坚死了,他的长子孙策是绝对不会娶斓的。”害我白高兴一场,优秀妹婿的人选少了一个。

“你只是她的姐姐,不是她的母亲。”

抬眼看入他眼里的冷酷,“我们的爹娘早亡,她是我唯一的血亲,我也是她唯一的血亲,我……无法放下她,对不起。”如果能走,就一起走,丢下了斓,我会内疚一辈子。

他紧闭上眼,下颌抽动,剑眉拧成了一条线,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她不会赞同你跟我走的。”

的确,斓怕他怕得要命。“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喜欢看他伤神的样子,捧住他的脸,凑上前亲一下他抿直的薄唇,不顾脸上的热,没有回避他睁开的眼,“如果她不赞同,那么我一个人跟你走。”

他沉默的注视了我很久,漆黑的眼眸一眨也不眨。

有点心慌了,“你……后悔了?”就因为我顾及着斓?

他托起我的下巴,轻轻道:“我只是害怕,害怕当我付出了我所能付出的所有代价后,依旧发现一切都还是奢望,我的双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我想要的,没有……你。”

鼻子酸涩,眼眶湿润,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我很自私,明明知道你舍弃得比我多得多,可还是请你千万不要放弃我,我不想失去你。”

他叹息,拇指抚去我眼角的泪,“值得的。”

瞧着他,我却深深的不自信了,真的值得么?

他忽然微微弯起薄唇,“你去试试吧,我等你。”

想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将脸埋入他的膛,哽咽了,“我爱你,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我的臂膀收得很紧很紧。

从相识到相处,每每需要让步和妥协与谦让的总是他。

这么想想,我就格外的很混蛋起来,不但霸道住了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还逼得他下了决断与我抛弃世事去游山玩水,唯一的好处是不晓得几十年后,有没有机会在深山野岭中成仙的快乐到永远哦?

他以牺牲了一切的前提跟我在一起,我却连个妹妹都舍不得,是不够冷血还是不够爱他?

仰头看看暗的天空,自马车上跳下后,冲高顺抱了抱拳,没有和木头说话的欲望,直接进了属于我的府邸,往斓的跨院而去。

她在屋里软榻上安静的刺绣,见到我,立即绽开笑颜,放下手里快完成的凤凰牡丹图,“姐姐。”

“坐。”示意她不用起身,走过去坐到软榻矮几的另一侧,托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细心将针线和绣品搁置一边,斓微笑的微歪头瞧着我,“姐姐今天好严肃呢,是有什么事困扰着姐姐么?”

犹豫反复,要怎么开口才不突兀而且诱导她答应我的事?尽管作为长姐的我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便可自行处理关于自己的事情,可还是希望她会赞同和支持。

“嗯,斓,你喜欢过谁么?”结果问出的是最老套的问句。

她诧异的眨巴着眼,美丽的小脸浅浅的浮起动人的红晕,“姐姐喜欢上谁了么?”开心的轻笑起来,没等我再开口就立即道:“真好,我就要有姐夫了,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出嫁?我一定会乖乖的,给姐夫一个好印象。”

……她兴奋个什么劲?我话还没说完咧。“咳,斓,冷静一点。”

她笑得好喜悦,“姐姐,是谁呀?”

为什么她能猜得到?先不理这个问题,我弯出个笑,“斓,你知道这是乱世。”得到她的点头后,我才继续说:“我对辅佐和帮助谁统领天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厮守一辈子,意思是,如果我将离开,你跟着我还是不跟?”反正她也聪明,不用拐弯抹角,直接丢下问题让她思考。

她小嘴微张,脸上的绯红消退,却没有多想就道:“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没有提前小小的高兴,很谨慎的问:“即使你并不赞成我喜欢上的人?”

这一回她思考了,“不会是……董爷吧?”很慌乱的神情立即展现。

差点晕倒,“佩服你的想象力,不是他。”摆了摆手,“我只需要你的回答,即使你并不赞成我喜欢上的人,你还是会跟我走么?”如果不,那么我只能自己离开。

意识到我的严肃,她也不再带着笑容,而是很认真的歪着小脑袋,足足考虑了一刻钟,轻声细语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姐姐喜欢上的到底是谁。”

心有点凉了,吕布是对的,斓不会赞同我和他在一起,更不会跟我们走。垂下眼睫,静静品尝着舌尖的淡淡苦涩,“算了,我说笑的。”还能如何?没有别的选择了。“斓,你长大了。”如果她再小一点,不懂事一点,会不会简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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