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和长德约略算过,编纂历书怕是至少要五六年的时间。”徐光启捋着胡须对孙元化说道:“兵器火药局和炼钢局的工作,便要初阳独自承担了。”
孙元化拱手道:“学生省得。老师只管专心完成历书,其他工作交由学生,自当尽心竭力,不牵扯老师精力。”
徐光启微笑颌,说道:“也不须事必躬亲,那样太过劳累。多提拔些官员和人才,替你分担。万岁对你还是极信重的,事有难决,便多上奏疏题本请示。”
孙元化点头称是,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师,您知道万岁何时涉猎西学,且理解甚深嘛?”
徐光启犹豫了一下,看向李天经,见他轻轻摇头,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某亦不知这其中究竟。不过,倒是有些个人的猜想。”
摆了摆手,徐光启觉得这样议论万岁有些不敬,又接着说道:“嗯,胡乱臆测,不说也罢。”
“徐大人说说又有何妨?”李天经笑道:“西人传教士也有传言,说万岁身边或有英人,或有旅欧明人。”
徐光启摇头道:“英人怎会在万岁身边,若是有,实是瞒不住的;旅欧明人嘛,倒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却也没有证据。依某之见,万岁或许是读过西书,又与贩海出洋懂得西语之辈有过接触。”
停下来想了想,徐光启说道:“除此以外,便是万岁天姿聪绝,悟性极佳。”
说着,他摊了摊手,苦笑道:“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李天经连连点头,说道:“确是如此。某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说是天分使然。从万岁擅长机巧之技,绝顶聪慧亦能看出一二。”
徐光启看向孙元化,语重心长地说道:“万岁若不说,便不要问,更不好当面求教。初阳,你的性子某知道,定是这样做过。”
孙元化苦笑点头,说道:“万岁宽容,未与回答,亦未降罪。学生日后却是不敢了。”
“有问题可以上题本,万岁若加指导,便依照去做。”徐光启缓缓说道:“万岁若无办法,便自己去解决。”
孙元化拱手道:“学生明白。”
李天经笑道:“徐大人对初阳也不必过于苛责,好学好问,万岁兴许就因此而信重初阳呢!当面问或许不妥,在题本上请教,应是可以。”
徐光启缓缓眨着眼睛,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孙元化知道老师也不确定,便不再多问,转而岔开了话题,“现下除了打造武器,便是铸银币,学生都有把握做好,老师只管放心修撰历书。”
“铸造银币乃是国家千秋大事,万岁虽不急,却更要用心。”徐光启告诫道:“东南沿海多有西夷银币,并逐渐进入内地。长此以往,于我大明不利。”
孙元化恭谨应承,三人又随意地谈论起其他事情来。
…………………
明代万历年间,随着海上贸易的繁荣,西方所铸造的银元开始流入。因为茶叶瓷器丝绸的畅销,也就是贸易顺差的增大,外国银元的数量和种类也日渐增多。
开始的时候,外国银元是以重量和成色折合足纹交易。
后来,因银元成色稳定、重量统一,加之使用方便,而受到国内商贾喜欢,竟愿意以每两纯银兑换纯度百分之九十左右,重约七钱多的银元。
长此以往,这样的兑换必然导致国内白银外流,严重地侵害大明的经济。
所以,朱由校加快了废两改元的步伐。同时,帝国银行的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在朱由校看来,既然外国银元能被东南沿海的商贾接受。依照他们的成色和重量,大明铸造出来的,没有理由会被抵制而无法流通。
当然,传统的思维和习惯还会存在一段时间,也就是元两并用的过渡期,但影响应该不大。
北京、南京、上海、广州,朱由校相当谨慎,帝国银行的分行,第一批只设定了这四个地方。
而铸币厂暂时则只在京师设立一处,将来可能在天津和上海再建铸币厂。
规划已经完成,令朱由校感到困难的则是经济人才的欠缺。
朝堂上的文官论诗词歌赋、锦绣文章是没问题,可涉及到金融经济,可就没几个人能懂了。
朱由校无奈之下,只好先从民间的钱铺、银号中招募人才,再进行培训,使他们成为帝国银行的工作人员。
而任帝国银行行长,也颇令朱由校头痛,谁让明国擅长经济和理财的官员那么少呢!
思来想去,只能把津抚毕自严调回来了。虽然不是现在,但朱由校已经通过密奏的渠道与毕自严进行了交代。
比如帝国银行的业务范围和运作特点,这些都是朱由校亲自编写的,并经过很多人研究完善的。
毕自严了解了皇帝对帝国银行的大致思路后,肯定也作了不少功课,给皇帝的密奏中又提出了很多建议。
这样的沟通后,朱由校便放下心来,派出李邦华前往天津熟悉工作,准备与毕自严进行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