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民风彪悍,多慷慨悲歌的燕赵豪杰之士。
不过一家普通的路边酒馆里居然有三五十个随身携带兵器,满脸凶悍之色的汉子聚集。这也太过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了。
戴着斗笠的聂兴在心里吐槽一句,在桌子上扔下一把铜钱,起身向外走去。
如果不是命令说不能打草惊蛇,就这店里这些蹩脚蠢货们,他一个人估计搞不定,不过把附近的手下都召集过来绝对能一举拿下。
没错,曾经立誓要报仇的聂兴现在也跟着王霄干了。
他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徐滨手下的一员百户。
聂兴虽然是个铁憨憨,可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他的仇家是朱棣,与王霄并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朱棣死了,他想报仇都找不到目标,人生进入了迷茫期。
后面靖难遗孤被平反,他的父亲也被洗清了叛逆的罪名,恢复了身后的名誉。这下聂兴更是拿不起刀来。
被流放关外的那些靖难遗孤们回来的时候,自认为同病相怜的聂兴就跑去顺天府看望。
他那模样气势还带着刀,满口的外地口音一进顺天府就被盯上了。
消息传到了徐滨那里,他就主动去找了聂兴。
也不知道俩人是怎么谈的,最终徐滨还是说服了聂兴为王霄效力。
虽然聂兴自己说是为了挣一份俸禄,好养活那些从关外回来的靖难遗孤们。
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依旧是有着为官的渴望。
聂兴现在虽然是个杀手,可以前不是啊。
以前聂兴的老爹是官,他是锦衣玉食的官家少爷。内心深处子承父业的火焰并没有熄灭过。
看到从前的同伴们都成了王霄的手下,一个个都穿上了官服。甚至孙若微都成了太子妃。
这个时候聂兴心中的反抗已经是非常微弱了,徐滨过来递给他一张梯子下台阶,聂兴也就扭扭捏捏的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这一路跟着王霄南下应天府再返回来,经过历练的聂兴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铁憨憨了。
锦衣卫早早的就收到了消息,一批死士准备半路伏击王霄的车队。聂兴就是过来提前打探情报的。
本以为会是什么组织严密,计划周全的死士伏杀。
可真正了解之后却是大失所望。
所谓死士,不过是一群拿钱办事的江湖好汉。两口酒下肚就敢吹把皇帝拉下马的那种好汉。
这样的人,聂兴浪迹江湖的时候见的多了去了。
组织严密那是丝毫没有,一群人傻乎乎的携刀佩剑聚集在一起喝酒,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想要做大事。
计划周全更是胡扯,因为听说太子的车队会从这条路上路过,就这么傻愣愣的等在路边,这算个毛线的计划。简直就是在侮辱真正的专业人士。
聂兴感觉非常可笑。
与心思缜密的汉王比起来,这些人简直就是还没有启蒙的小孩子。
他真的是冤枉那些幕后策划的人了。
朱高煦那是什么身份,皇帝宠爱的次子,军中大将。经营了数十年的时间才能有了属于他自己的气候。
可现在的这些人有什么?
一没钱二没人三没势的,指望他们能花费重金和时间培养真正的死士,还不如指望汉王能从长陵里面王者归来。
死士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去培养,岂是说有就有的。
而且这帮人也不像是朱高煦那样南征北战见惯了市面。他们压根就是什么都不懂,收买江湖人士搞刺杀,就这还是从话本小说上面学来的本事。
所以说,知识与信息的重要性在任何一个时代里都是当之无愧的排在第一位。
这次的刺杀看着可笑,但是王霄却是准备好好的利用一番。
“二组的人,还要继续准备吗?”
徐滨将聂兴送来的情报交给王霄之后,感觉之前准备的第二组可以撤销了。
“让他们等着。”正在吃饭的王霄用筷子示意徐滨在一旁坐下吃饭“说不定那些草莽之人都是拿钱不办事的骗子,到时候就该他们上场了。”
如果没有这次还没有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刺杀,王霄自己都准备了第二组人马扮演刺客好让自己受伤昏迷。
不受伤昏迷的话,顺天府里的那些人怎么有胆量铤而走险?
他们不铤而走险,王霄又哪里来的借口废除藩王分封制度,并且顺手打击大头巾们?
正常登基之后想要废藩王,灭大臣那会引强烈反对与动荡。
可如果是在皇位更迭的时候生的任何事情,在天下人的眼中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王霄的实力还远没有到随心所欲的程度,所以他现在办事还是要用上那么一点点的小手段。
徐滨看向王霄筷子指向的座椅,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
那里原本是太子妃的位子,可因为自己要来,太子妃直接拿着碗筷走了。
都是多年的同伴,何苦于此?
徐滨当然知道孙若微为何要对自己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