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深夜,天寒地冻。
泰宁商贸城前的人行道上警灯闪烁,一个中年警察和一个佩戴两道拐的见习警员,正在凛冽的寒风中盘问一个衣着单薄年轻男子。
一起出警的两个辅警站在年轻男子身后,一边搓手跺脚取暖,一边跟两个跨坐在电动车上的中年人窃窃私语。
“没带身份证?”
“没带身份证,我有这个。”年轻男子从肩上卸下沉甸甸的登山包,从包外侧夹袋里取出一张卡。
这是一张看着跟社保卡差不多的军人保障卡,卡正面有一块小芯片,有姓名、照片、保障号和条码,背面是卡银行的信息和银联标志。
如果这张卡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姓韩,单名昕。照片上的五官很清晰,举起来进行比对,确实是同一个人。
中年警察有些意外,放下卡问:“姓名?”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不断袭来,年轻男子的脸都快冻青了,紧搂着登山包问:“姓名保障卡上不是有吗?”
“问什么回答什么,公安机关依法盘查,请你配合!”见习警员大声提醒,眼睛瞪的老大。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他肩上的“两道拐”,像是当他不存在似的回头问:“警察同志,您觉得我的保障卡有问题?”
卡上的照片只拍到领口,只能看到领花,看不到军衔,有些不符合常理。
中年警察又没当过兵,从来没见过军人保障卡,一时间无法辨别其真伪,只能笑问道:“韩昕同志,你是武警?”
“是。”
“军官还是战士?”
“我是士官。”
“这么说是老兵了,当了几年兵?”
“八年。”
难道搞错了,难道看走了眼……中年警察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可眼前这位又不太像军人,确切地说没当兵的那种气质,便不动声色问:“在什么地方当兵的?”
“南云。”耳朵冻的生疼,韩昕举起双手捂住耳朵。
“南云大着呢,在南云哪个市?”
“南云省新康州。”
普通老百姓可能没听说过新康,中年民警对这个地名却早有耳闻,下意识问:“这么说你们部队驻地在中缅边境,离‘金三角’不远?”
“是不太远。”
听到“金三角”,见习警员立即想到了毒品,顿时心中一凛,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警棍。
六个对付一个,中年警察并不担心自称军人的男子会有异动,跟拉家常似的问:“韩昕同志,你老家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儿,我是陵海人。”
“普通话说的真好,一点本地口音都没有,应该很久没回来了吧。”
中年警察笑了笑,旋即话锋一转:“你当那么多年兵,照理说应该有士官证,也应该办理军人身份证。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怎么既不带士官证,也不随身携带军人身份证?”
韩昕没急着回答,而是好地问:“警察同志,您贵姓?”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免贵姓王,单名伟,这位是李亦军,我们是陵海分局城南派出所的民警,这是我们的证件。”王伟解开冬执勤服领口的纽扣,掏出被夹在里面的执勤证。
“王警官,您别误会,我不是要看您的证件,我只是想知道怎么称呼。”好几年没说老家话,乍一说韩昕真有些不习惯。
“现在知道怎么称呼了,言归正传,说说为什么出门不带有效证件?”
“我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匆匆忙忙,没带士官证。至于军人身份证,我们部队倒是给我们拍过几次照片,采集过几次指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办下来。”
这个解释听上去很牵强,王伟不是不太相信而是完全不信,毕竟社会上冒充军人招摇撞骗的不法分子多了,有些胆大包天的甚至敢冒充将军。
他沉思了片刻,接着盘问:“小韩同志,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