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孔令仪在南京的时候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
“大小姐,您对这里非常熟悉是吗?”孟绍原问了声。
“是的。”孔令仪一点都没否认这一点:“每家商店,每家银行我都去过。”
“那您是那里的座上宾了。”孟绍原笑了笑:“但我今天要带您去的地方,您绝对没有去过。”
孔令仪有些好,但更多的却是不相信。
新街口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去过的?
孟绍原带她去的是新街口的东南方向。
那里,从来没有人带孔令仪去过。
然后,孔令仪就看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
破烂不堪!
这是给大小姐的第一直观感受。
这里有不少的小巷子。
每条巷子都不长,百米左右,而且大多是走不通的死巷。
巷内零星地盖着些楼房和青砖瓦房,最常见的,还是用竹木搭成的“油毛毡”。
这样破旧的房子,一般用铁皮、木头、竹席贴成墙,用半透明的塑料皮隔房间,小小一间屋通常要住上祖孙三代五六口人。
夏天时,巷子里的泥地上便会铺上各种各样的席子,席子上自然躺着展示着千百怪睡姿的孩童。
冬天的午后,家家门前都晒着几排大白菜。
有些巷子的进口有一个花坛,里面长着不成形的植物,花坛里更多的还是裸露着的泥土。
花坛的对面是一个土坡,上面有一口井,那是全巷人用水的地方。
而且,一股股难闻的味道不断扑鼻而来。
孔令仪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孟科长。”高凡义有些不悦,低声说道:“你怎么带大小姐来这种地方?”
孟绍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孔令仪已经说道:“高凡义,我想,孟科长是别有用意吧。”
“这里,南起正洪街、北到中山东路。”孟绍原缓缓说道:“因为清朝时,在这里的住户均为穷困潦倒者,并且巷内塞有许多破布,才因此有了一个名字,破布营。”
“破布营?”
孔令仪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怪。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以打零工卫生。”孟绍原不顾高凡义连连对自己使眼色,带着孔令仪朝里面走去:
“一天赚的,未必就够一家人吃了。他们最怕的就是生病,一旦生病了,看医生是不可能的,只能用点土方子。小兵子。”
孟绍原忽然把一个孩子叫了过来。
那孩子七八岁的样子,一件大人穿的,改过的衣服就是他身上全部的家当了。虽然已经是四月下月,但还是有些冷,可这孩子却光着双腿,赤着足,
他流下两条鼻涕,用力一吸溜就吸了回去。
脸上露出痴痴呆呆的笑容,智力或许有些毛病,看着孟绍原傻傻的笑着。
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筐,里面装着一些还能派些用场的垃圾。
“他叫大兵子。”孟绍原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五岁那年,生了一场病,也不是什么大病,烧。实在没钱看病,后来总算是熬过来了,没死,可是脑子烧坏了。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孔令仪也想学着孟绍原的样子摸摸大兵子的脑袋,可是看他那肮脏的样子,又实在下不了手。
“大兵子,拿着去给你娘。”
孟绍原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钞票,塞到了大兵子的手里:“今天是你生日,让你娘给你买点好吃的。”
大兵子还是傻笑着,拿着钱就跑了。
孔令仪赶紧提醒一声:“他是……傻子,万一那钱……”
“不会的。”孟绍原淡淡一笑:“大兵子很孝顺,不会把钱弄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