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笑眯缝了眼,点头道:“俺要,俺要。”
钱会长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按个手印,签了这井契,钱就给您。”
王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摆摆手,一指高良姜,“钱会长跟高掌柜说罢,这井在俺家院子里,可当初交房契的时候说了,俩家一起使,小老儿做不了主。”
钱会长一听,对着高良姜的脸色马上变和气了,“高掌柜,咱可以好好商量,要是信不过钱某,咱黑纸白字把井契写下来,绝不会亏了你们的。”
高良姜不是看不上钱,她看不惯钱会长这人。哄抬市价,扰乱居民生活,垄断了井水业,断水就断水,十分之小人!她一口回绝:“我家井世代相传,祖上的规矩,不能卖。您堂堂水业协会的大会长,哪里买不到水,何必跟我这小门小户的计较?况且……”
“况且什么?”钱会长不耐烦,他心说看多了这种嘴脸,推三阻四的,不就为了抬价吗?他等着。
“况且最近京城的城里城外大旱,我这店虽小,用水却不少,恐怖不够买的。”高良姜看着钱会长,不急不缓道。
“姓高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全北京城里的井,哪怕是皇城里的,只要我钱添溢想要的,就没有弄不到的!”钱会长撂了狠话。
王老头出来打圆场,“小老儿造的孽,这怎么回事儿就吵起来了?莫吵莫吵,这又不是抢花魁娘子,谈得来就好好谈谈嘛。”
正说着,从王家院门外头冲进来一水夫,凑近了钱会长耳边说悄悄话,当然,他们觉得是悄悄话,依高良姜耳力,这就跟大声宣读似的:“会长,不好了,咱协会会馆来了二三十个端着枪的警察,还来了一个大官,要拿您问话。”
“什么?”钱会长嘬了嘬牙花子,“你看清楚了?”
“清清楚楚的,就是他们使我来找您的,要不……您回山东老家躲躲?”水工出主意。
“混账!”钱会长一甩袖子,呵斥道:“会长我是什么人?全北京城的老百姓都在我手上喝水,钱某一没犯法二没杀人,怕什么?走,会会他们去。”钱会长往外走了两步,扭头问了高良姜最后一遍:“当真不卖?”
“当真不卖!”
“哼。”钱会长吐了口吐沫,扬长而去。
回了会馆一看,好家伙,当真里里外外围了三圈警察,一个个手里端着枪,看得人腿一软。雄赳赳气昂昂的钱会长萎了,撩开长褂,小碎步跑了进去。
京师警察厅的张局长已经等候多时了,见钱添溢回来了,准备从凳子上起身,钱添溢忙道:“您坐,您坐。”
张局长没打算真起来,又坐了回去,拿起茶杯,撇了撇茶叶,道:“钱会长,你这里的茶倒是不错。”
钱添溢一听对方没怪罪,心说,张局长感觉到我们水业协会的厉害了?果然,罢工是有效果的!他有了几分底气,道:“张局长抬爱了,不过是一般的茶叶。”
“既然是一般的茶叶,那就是水好了?”张局长慢悠悠又道。
水自然是好的,北京的水偏碱,喝在嘴里发苦,难得的几口甜水井,除了高家后院的那一口,其他都在钱添溢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过是甜水井里的水罢了。”钱会长隐隐自得。
“哼!”张局长把茶盏扔在了桌上,吓人一跳,“钱添溢,你好黑的心,全北京城的百姓被你弄得没了水喝,一个个干渴难熬,民心大乱,你还优哉游哉喝着甜水。更可恨,你竟然还威胁政府,一意孤行抬高市价,今天不枪毙了你这个奸商,警察局何以面对全城的百姓?”说罢站起身,掏出了腰上的手上,打开了保险,迅速指在了钱会长的太阳穴上。
“我我我我……”钱会长软在太师椅上坐不起来,“张局长,我、我……”
钱添溢只学会了工人罢工的样子,却没学会人家不要命的精,张局长掏出了枪,他就认了怂。张局长没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