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莺听了诺诺下去了,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柳氏和史贺氏母女两个,史贺氏哭得便更凄惨几分:“娘您是不知道,早些年我初嫁过去的时候,与相公还是琴瑟和谐的,三年里头就生下了琪姐儿和瑄哥儿两个,也很是得老太太喜欢。但是后来几年之内我都不曾再生育子嗣,老太太就开始有微词了,就做主把一个从小伺候相公的丫头开了脸,升做了姨娘。好容易我后来又有了身孕,只是在生璐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是再也不能生了……”
柳氏大惊,连连拍着史贺氏的后背,但是声音里边却还是有一点惊怒的:“这事儿你怎么从来不曾去信与我说过?”
“婆婆向来主张报喜不报忧的,我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哪会让娘知道呢?打那之后,婆婆前前后后给相公又添了好几个姨娘,那些姨娘看我不能生,也越发的作妖了。”
史贺氏哭得凄惨,泪水都把柳氏的袄裙下裙打湿了一大片。
娇莺的娘宋嬷嬷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用冷水拧了一条帕子递到史贺氏手中:“姑太太快擦一擦眼睛吧,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起来了,天大的事情姑太太还有老夫人给撑腰呢,姑太太不必惧怕。”
史贺氏接过帕子,擦了擦红肿的双眼,缓了半晌,好容易才平复了下来,开口对柳氏道:“娘,其实你不晓得,我公公对琪姐儿这次选秀很是看重呢。”
柳氏确实听得疑惑:“按说亲家公是朝廷亲封的侯爵,又是世袭罔替的,何至于要用琪姐儿的婚事来换取前程?”
史贺氏鼻子里便冷哼一声,却并不说话。
柳氏柔柔劝道:“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若是不说出来,娘也不能帮你想办法不是?”
史贺氏刚要开口,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哭就像泄了洪似的没了完。
白氏和长安却不知道和睦堂发生了什么,对于琪姐儿的住处,白氏可实在是较劲了脑汁。
长安也明白,关于史表姐住的地方,若是住的好了,只怕伯府没那么宽敞地方,若是住的差了,她爹这个当舅舅的不在,倒显得她娘这个当舅母亏待外甥女儿,白氏一贯是有温良名声的,岂会这样打自己的脸?
老夫人柳氏住的院子,堂屋便是和睦堂,原本是柳氏和老巩昌伯一起居住的地方,旁边各有东西厢房。现在老巩昌伯去了,西厢房被该做了柳氏为老巩昌伯上香念佛的小佛堂,东厢房却还保留着史贺氏做姑娘时的房子,是以老夫人院子定是没空让琪姐儿住下的。
长安跟着白氏一同住在白氏院子里,白氏的椿萱堂东西各有两间耳房,分别是贺甲青的生母耿姨娘和那个屡屡生事儿的葛姨娘住着,贺甲青和贺丁青因为是哥儿,又都是要读书的,府里单独给两兄弟辟了小院子。贺望安却因为年纪小,还跟着葛姨娘在椿萱堂的耳房住着。
而长安的雪华斋,就是白氏院子的东厢,采光还算不错,一年四季冷暖也还算适宜,对此长安还不止一次感叹过,这就是嫡女的好处啊。
如今白氏院子的西厢虽然没有人住着,但也零零星星堆放了不少白氏的陪嫁。长安心知,若是把这西厢挪出来给史表姐住,虽然没有什么不妥,那些陪嫁收拾起来也不难,但是西厢的位置到底是要比东厢差上一些,采光也不如东厢好的,只怕是史家姑母那里又要有话儿说了。
长安抬眼看了看白氏,白氏也是一脸忧色,显然是和长安想到一块儿去了,半晌,白氏才满脸愧色的道:“长姐儿,要么,你就算为了娘,暂且去西厢房住着?把雪华斋让给琪姐儿,也显得咱们巩昌伯府不委屈了外甥女儿。”
长安摇摇头:“娘,您觉着,就算是我肯让出来雪华斋,琪表姐会安心住下吗?姑姑是一个惯会挑三拣四的人,若是我真的那么让了,那姑姑或许还会说出来,咱们巩昌伯府看不起她们娘俩儿的话来。到那个时候咱们可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白氏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一筹莫展。
长安动了动心思:“娘,这府上我知道还有一个去处,不如我们把那院子收拾出来给琪表姐住,娘看使得不?”
贺长安朝着伯府东南角的那间院子直了过去,白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看了过去,东南角那院子,恰好是宜春候贺成仁没有尚主成亲之前住的松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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