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果然喜色更浓,赶紧站起身来让娇莺仔细给自己梳妆,还喋喋不休的嘱咐道:“珣姐儿当年还在家里的时候就天天敦促我怎么穿好看,她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了,我也就越发的懒怠,妆容什么的得过且过。这要是珣姐儿回来,看到我这副样子,肯定又要念叨了。”
娇莺搀起柳氏,跟着附和道:“老妇人说的正是呢,大姑奶奶那么做是因为心里惦记老夫人呢。二爷和大姑奶奶都是最孝顺的了。”
柳氏刚在梳妆镜前坐下,便看到另外一个大丫鬟戏蝶匆匆走进来道:“老夫人,夫人带着长安小姐来给您请安,说是一起等着大姑奶奶回来归宁,您看……”
柳氏眉头皱了起来:“成功那媳妇儿自打进来就柔柔弱弱的,整天病怏怏,汤药不离口儿,请安也是能不来就不来的。只是上一次长姐儿落水那档子事儿发生之后,我就觉得她好像心里面揣着什么事儿似的。虽然说如今管家的大权还掌握在我手上,可是我总觉得成功媳妇儿可能是要有所动作了。”
娇莺在一旁劝道:“老夫人,娇莺觉着,你是多虑了。夫人的身子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当年夫人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您不也是听说她是梁国公府最柔弱最没主见的姑娘,才给大爷上门求娶的?所以说啊,娇莺觉着,就算夫人知道长安小姐落水是平安小姐站在她背后给推下去的,夫人也不敢对着您发难的。平安小姐又是公主的女儿,她不过就是公爵嫡女,还能找公主算账不成?”
柳氏戳了一下娇莺的额头:“就属你什么都知道。十几年前白氏没进门儿的时候,还没有你呢,都是你娘告诉你的吧?”
娇莺笑笑:“都是老夫人体恤我娘呢,让我娘现在在府上当一等一的掌事妈妈,我爹也是府上的一个二管家。若是没有老夫人,奴婢现在哪能吃穿的这么好?您看您前儿个还赏给奴婢这一身姜黄色的意料,奴婢才不用穿府上那一身儿绿呢。所以啊,娇莺全家的性命都是老夫人的,奴婢的心肯定是向着老夫人的啊。”
柳氏心中自得,当年她原本就是贺成功的继母,继母就不好当。继子成亲,娶得媳妇儿门第低了,外面就要说三道四,说她这个继母苛待继子,连一个好一点的媳妇儿都不肯给继子说。若是门第太高了,进来的话自己肯定是要放权的,那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巩昌伯府积攒起来的地位,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好容易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老梁国公的嫡长女,虽然是嫡长女,可性子绵软,身体又弱,自己想要拿捏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又出自当时太子妃的母家,门第上自然不差,是以贺成功成亲那一年,京中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巩昌伯的继室夫人最是大度,对待继子一点都不薄,一介伯爵嫡子居然娶到了公爵嫡女。
这名声的得来,可真是不容易呢。
听着娇莺的宽慰,又想了想自己当年那好听的名声,柳氏心下舒坦了许多:“你说得对,成功媳妇儿就是个软弱好拿捏的,长姐儿身子随了她,三天两头闹病,将来这伯府的大权,说不准还要重新回到成仁身上。如今就先让她们进来吧,请个安而已,只有我让她们不舒服的道理,难道她们还能让我不痛快了去?”
不耐烦的朝着戏蝶挥了挥手:“去吧,把夫人和长姐儿请进来。让她们先在明间儿候着,我等娇莺给我收拾妥当了就出去,在让厨房今日多备几样早膳,我也留她们母女俩在这儿吃点东西再回去,也免得显得我这个当婆婆当祖母的不厚道。”
虽是请了,可这脸上却还是歇着老大的不情愿。
长安跟着白氏乖觉的坐在和睦堂明间儿的右手边儿,四下端详着。
明德堂很大,院子里面的光亮打进来,显得整个屋子宽敞明亮,正中的一张大椅是上好的紫檀木雕了花做成的,显得贵气非凡,两边各摆着一个青白瓷冰裂纹的大花瓶,冰裂纹大花瓶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好烧制,一对儿的更是难得,很显然的,这个柳氏并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看这样子,反倒是一个不怎么聪明却爱到处显摆自己聪明的人。
突然想起了白氏,难怪她娘在老夫人柳氏面前这么低调,比起柳氏来,白氏才是真正聪明的人。
蛰伏待机,才能一击而中!
伸手拉了一下白氏的手:“娘,祖母怎么还没有来呀,是身子不舒服么?”
白氏慈爱的看了看长安:“大概是你祖母她还没有梳妆完吧,今日你姑姑要回来归宁,你祖母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要知道,当年你姑姑可是最爱美的,几乎是京中小姑娘穿衣打扮的风向标呢。”
白氏话音刚落,就听到柳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年过五十的妇人,声音中却带着一点威势:“成功媳妇儿和长姐儿的身子骨儿,可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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