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初自问自己不是一个爱争的人,但是倘若被逼得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如今只是出了一个苏姨娘,日后若还有其他的事情,她又该如何自救?
在这唐府呆的久了……
每每想起唐怀瑜那句话来,萧如初便觉得有寒意渐渐漫上来,眼下看来,倘若有机会,她还是早早另谋出路的好,至于唐怀瑾,虽然说是她的夫君,但是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的,背靠唐府这座大山,想来他再另娶一门亲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萧如初的心情便稍稍平复,玉缀又新取来一只香匙,叮嘱道:“小姐还是小心些,仔细别弄伤了手,这陶的瓷的,割伤了可就麻烦了。”
萧如初将碾得细碎的茶末一点点加入香粉中,想了想,问玉缀道:“我从萧府过来,那些嫁妆银钱如今还剩多少?”
玉缀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先是一愣,尔后才回道:“小姐稍待,奴婢去取来礼册给您瞧瞧。”
她说着便去了,不多时回转来,手中多了一卷册子,摊开给萧如初看,道:“这些俱是小姐出嫁时,萧府给准备的嫁妆礼钱。”
萧明远虽然向来不甚重视萧如初,但是他却十分重视唐府这一门姻亲,所以即便萧如初是个不受宠的庶女,那嫁妆礼钱都是按照嫡女的规制来的,倒是分毫没少,忍着肉疼也要凑齐了。
萧如初粗略一看,光银子便有二百六十两,几乎相当于一间布庄半年的利润了,另有布匹绸缎,彩缎衾褥,木器家具,各式瓷器,以及钗环配饰,足有三十台之多。
她将那礼册看过之后,便道:“我知道了,你收起来罢,”想了想,又叮嘱玉缀道:“唐府每月的份例暂且不必动,若有需要,先与我说。”
玉缀虽然觉得怪,但是并没有多问,带着册子离开了。
苏姨娘死了,就仿佛一颗石头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连涟漪都未曾惊起来,唐府并没有为她发丧,据下人们说,连牌位都没有给她安排做,还是唐怀琛自己去找匠人刻来的,但是正房大院又发了话,便是刻了牌位,也不许供在唐府。
过了几日,萧如初见到唐怀琛,他正靠在廊柱下,盯着面前的空鸟笼子愣,整个人消瘦而憔悴,连萧如初都差点没认出他来,哪里还像当初见到的那位翩翩少年?
他见了人来,先是往后退了一步,贴紧了廊柱,眼睛这才渐渐抬起,见是萧如初,语气有些艰涩,道:“三嫂?”
萧如初抿了一下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唐怀琛继续道:“他们没让我看看我娘……”
萧如初沉默着,听他的语气微微颤抖:“他们甚至没等我回来……我连我娘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哭腔:“我就想看看她罢了……”
他的话中似乎浸满了水,稍微一碰便会有什么流下来一般,但即便是这样,唐怀琛通红着一双眼睛,最终并没有哭,过了许久,他才略带着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萧如初,道:“叫三嫂见笑了,我先回院子去了。”
他说着,转身走了几步,而后仿佛想起来什么,又回过头来,目光仍旧望着地面,低声道:“不然……不然三嫂去找三哥吧?三哥会待你好的,不要留在这里了,唐府不是一个好地方。”
少年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萧索而落寞,萧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