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回屋。
“不是你拿书干嘛?”阿福追问。
“你能不能别那么多话?”颜迟烦他。
“我怎么就多话了?我不就问一问吗!你拿书干嘛,难不成你还要看?”阿福讥道。有几个下人是识得字的,他就不信这什么阿宝还认得字。
“我是要看,”颜迟停下,又继续道,“我劝你嗓门儿放小些,小心吵到里面的人。”说完就走。
阿福立刻瞪大眼睛,掩住口,唯恐自己吵到了少爷,要吵到了他,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江修玺在房内倒也没睡着,因为他一旦空下来,手上那种酥麻的感觉总会再次出现。他甩了甩手,希望把那感觉甩掉,然而那酥麻却像是粘连到他的指骨里怎么也摆脱不掉。
他一个起身,盘坐在床上,继而又离床,来到洗脸架旁,里面有备用的清水,他把手放到水里。凉凉的水透入指缝间,那酥麻痒意总算被凉水压了下去。虽没了这粘连着的痒意,可那痒意却仿佛是从指端爬到了他的心尖上。
他一把取下毛巾,擦完手,然后出了房间。
“颜……阿宝呢?”他问阿福。
“少爷,阿宝他在房里看书呢!”
看书?他抿唇,“叫她来。”
“是,少爷。”
江修玺坐到案几旁,翻开书预备看时,蓦地顿了顿,然后他咳了一咳,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衫,把褶皱抚平,背脊直挺地看起书来。可是他的余光却注意着前面。
看到有人来了时,他的背挺得更直了些。
江修玺偏过头,漫不经心道:“你在看书?”
“嗯,我去书库借了几本闲书看看。”颜迟回道。
阿宝这家伙竟然在少爷面前自称“我”?少爷竟然也没斥责他?一侧的阿福懵住。
“什么书?”
“游志和传记之类的。”
“哦。”江修玺不咸不淡道。
“嗯。”她也不咸不淡地应道。
江修玺哦了一声后,又道:“在这里看,有什么事好叫你。”
颜迟抬眉,“好。”
阿福心中如同有千军万马奔过,烟尘凌乱不堪。是他看错了吗?少爷与阿宝的对话模式完全不像主子与奴才,而是像同等友人之间一般。但又比友人之间多了一份什么。他暗自心惊,怪不得今日午时少爷信了阿宝的话。他得好好想想,以后可要忖度着给再给阿宝使绊子了。
颜迟把书拿出来,正想着难道她要站着看?那多累啊,还不如不看。江修玺就道:“可以坐。”
“谢谢。”颜迟寻了个离他有点远的座位,坐下来,把书摊开在腿上,专心看起来。书页泛黄,有一股尘封的味道,质地却不粗糙。边角有点磨损,估计是年代太久了。
一位文人的游记。这位文人游遍蕲阳河山,一一将蕲阳与之周边风景记于此书。颜迟看了几页,有些感叹。若是她也能游山玩水,览遍盛世风光,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就好了。她原本是也是能的,只要她想。但是,她下意识地去摩挲小臂中央,她现在不能。
一种无奈的颓然攥住了她,她看向使她产生这种无奈的源头。
却发现这源头竟也正在看她。与他的视线交汇时,他有些闪躲般地迅速转移开视线,耳尖还泛起了可疑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