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什么?
贾平安觉得这人颇有前途。
晚些混熟之后,内侍才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对皇后的敬仰之心,宛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这是想通过他来和阿姐套近乎,想站队。
于是贾师傅的监工做的越的舒坦了。
第二日他早早来了嘉德门,寻个地方坐下。
看着春光个呆,这便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武阳侯!”
郝米竟然也来了。
他很是恭谨的行礼。
“你为何来了这里?”
贾平安结束呆,觉得清气爽。
郝米笑道:“那边不上课,咱总得要干活呢!”
太老实了,换别人哪怕去课堂那里装样子洒扫都好。
郝米加入了进去,干活看着也不惜力。
很好的苗子,可惜是个内侍。
贾平安想到了弟子。他在算学砸场子,直接把格物丢了出去,但那只是一个面。
他很谨慎,至今只有一个赵岩得了真传。
“门柱拆掉了,这里不够吧?”
“一根柱子定然不够。”
“再弄几根来。”
“上面还得弄木板来顶着,另外,上面施工时要换着来,不可一拥而上,人少些,免得弄塌了。”
“快去准备!”
“如此一弄,得晚一日。”
“晚就晚吧,若是门上面那一段砸下来,这可就不是晚不晚的事了。”
“咱觉着……一根柱子就能顶住。”
众人回身,郝米认真的道:“上面看似重,可边上有柱子撑住了,这边就能借力,一根柱子也行。”
“你说行就行?”
管事的内侍有些不满。
“殿下来了。”
这边修缮东宫,作为太子,李弘也得来视察一番。
众人行礼,李弘说道:“五日可能修好?”
修好后,许多人都要入驻了。
管事的内侍上前,“殿下,这边有了些问题,大概要多一日。”
邵鹏冷冷的道:“说好的五日,陛下和皇后都等着呢!”
上位者不会管你什么困难,什么麻烦,他们只看结果。
内侍苦着脸。
郝米说道:“那里无需耗费时日,直接上木板,一根柱子就能顶住了,如此不会耽误时日。”
这货不知道这话会得罪人吗?
不,他知道,只是在他的心中道理更大。
管事的内侍恼火,“当着殿下的面胡说八道,若是上面砸下来,砸死人了你担得起?”,他见郝米坚定,就被气笑了,“况且若是嘉德门垮塌了,朝中震惊,谁干的死不足惜。”
怕不怕死?
怕就老实些。
郝米呆。
怕了吧?
怕了就好。
“我算过,这边能顶住。”郝米很认真的道:“我就站在下面,若是垮塌了,先砸死我。”
说着他走到了门下,“来,就弄一根木头顶着。”
我去!
这是疯了?
门洞上面就是一大坨,若是撑不住垮下来……
那内侍看了邵鹏一眼。
邵鹏觉得有趣,“你有把握?”
郝米点头,“咱算过,保证无事。”
这等人……
邵鹏刚想拒绝,贾平安来了,“他算的我看过,没错。”
……
晚些邵鹏陪着李弘回去。
“阿娘,那个人要被砸死了。”
李弘一脸严肃的寻了武媚。
“什么砸死了?”
李弘小大人般的模样逗笑了武媚。
“那个人说一根柱子就能顶着嘉德门。”
武媚看向了邵鹏。
邵鹏说道:“先前殿下去了现场,那边出了些麻烦,要拖延一日,有个内侍说他算过……”
李弘说道:“他说不会倒,倒了就先砸死他,阿娘,他就站在门里呢!”
胆子不小啊!
武媚的眼中多了些别的,“去查查那人。”
邵鹏心领会的去了。
武媚把李弘叫来,“有的人为了升官财,会敢于冒险,命都不要了。这等人要小心。”
这等事历史上生的太多了,对自己狠的人,往往对别人更狠。
李弘不懂,但依旧点头。
“阿娘,那人看着有些傻。”
武媚只是笑了笑,觉得儿子阅历太浅,不会看人。
邵鹏回来了。
“那人叫做郝米,是个老实人。后来陛下令武阳侯在宫中开课,教授滕王等人,郝米就管着这个。”
“老实?”
武媚的眼中有些狐疑。
邵鹏点头,“进宫之后,那些人经常让他去干活,最累最脏的活计,没前途的活计都让他去做。”
武媚了解了。
“此次他本不该去嘉德门那里,可有人偷懒,就寻关系把郝米弄去干活。”
原来是个倒霉蛋。
武媚淡淡的道:“那为何答应了?一旦砸下来谁负责?你在现场为何不说?”
邵鹏苦笑,“武阳侯在场,一力赞同郝米的话。”
“他?”
武媚一怔,“郝米在那学堂里洒扫,平安这是心软了,想帮他一把?”
邵鹏点头。
武媚突然冷着脸,“可若是出了事,好心就变成了害人!多大了?两个孩子都能跑了,竟然还这般鲁莽。”
邵鹏觉得也是,“皇后,武阳侯最近有些飘了。”
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武媚冷着脸,“既然有风险,你为何回来了?”
这……怎么算到咱的头上来了?
邵鹏一脸懵逼,赶紧往东宫跑。
到了东宫,就见贾平安蹲在那里和郝米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武阳侯!”
贾平安抬头,“老邵别急啊!”
他低头看着算式,眼中有惊喜之色。
“有的我没教过,你竟然能推理出来,不错。”
贾平安随即和郝米一番计算,邵鹏别说是看,连听都听不懂。
“好!”
贾平安把小石头一扔,“可惜了!”
这样一个人才,竟然在宫中。
若是在外面的话,贾平安定然要收为弟子,以后让他和赵岩一南一北,传播新学。
邵鹏伸脚把那些东西却给踩了,“那边若是塌下来,你也逃不脱罪责!”
“老邵,安心就是了。”
贾平安淡定的道:“郝米算的一点不错,塌下来了,我去顶。”
邵鹏冷笑,“你拿什么顶?”
贾平安一本正经的道:“我有个匪号叫做阳顶天。”
邵鹏一怔,“什么乱七八糟的,阳顶天……”
邵鹏毕竟是五香楼的常客,那等骚话听了不少,顿时就怒了,“无耻!”
贾平安打个哈哈,邵鹏低声道:“什么阳顶天?”
贾平安见他的眼中有期冀之色,心想老邵这是骚了?
“你莫非是想……无中生蛋?”
邵鹏挥拳,贾平安疾退,笑道:“此等事不可能。”
老邵竟然还想要蛋,可见是烧了。
“老邵,要不在宫中寻一个吧,好歹晚上回去有个人说话。”
邵鹏沉吟着。
老邵竟然心动了。
“要不……周山象?”
呸!
邵鹏真想喷他一脸,“咱找谁都不找她!”
他一拍脑门,“门的事!”
“停住停住!”
邵鹏跑过去,叫停了施工。
一群工匠在看着他。
“邵中官……”
“都停下!”
邵鹏缓缓走到了门下面,仰头看着上面。
没塌!
“邵中官,该上梁了。”
邵鹏眨眨眼,贾平安说道:“放心。”
邵鹏看着他,“出了岔子你收不了场!”
“上!”
贾平安一摆手,工匠们上去了。
嘉德门的上面还有一层建筑,此刻一群工匠上去换了大梁,接着开始修葺。
所谓的修葺,实际上就是想去霉头而已,材料齐备,度飞快。
邵鹏站在下面,担忧的看着那根柱子。
第二日,他依旧来蹲守这根柱子,走进去,又急忙退回来……
“老邵,不用试了。”贾平安招手,示意他来屋檐下和自己吹牛扯淡。
邵鹏摇头,“咱要守着,若是不妥,好歹能及时现。”
郝米默然走到了门洞下。
他就坐在那里,拿着石块写写画画……
“完工了!”
上面有人喊了一声。
有人喊道:“没塌啊!真的没塌!”
唰!
所有人都在看着郝米。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