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扫把星也在此,可敢与某一战?”
那边的蔡颖酒意作,在女妓的陪伴下已经不可抑制了。
所以喝多了,最好早点回家睡觉,而不是和别人哔哔。
雅香拉拉贾平安的胳膊,仰头,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贾郎,那人在挑衅你!”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等情况时,亲媳妇不会怂恿你去出头,而怂恿你去哔哔的……自己考虑。
妹纸,你路走窄了。
贾平安伸手,深情的看着雅香的粗壮。
贾郎终于对我痴迷了吗?
雅香心中激动,就昂挺胸。
贾平安伸手,雅香激动的不行了。
那只手在她的胸前停顿,然后掠过,在她的肩头停住。
“这才是三月,怎地就有蚊子了?”
贾平安收回手,目光淡然。
崔建听到了蔡颖的叫嚣,皱眉道:“那人是谁?怎地这般聒噪?”
催胸是吏部郎中,管官帽子的,可在这里却无人问津。
但他身边的女妓却很有职业道德,“郎君,那人叫做蔡颖,学问了得呢!先前上官少监在时,蔡颖和他说了许久的话,还得了夸赞!”
崔建一听就知晓了蔡颖对贾平安难的起因。
上官仪来了五香楼,蔡颖一见‘倾心’,于是全力吹捧。刚在诗坛和官场鹊起的上官仪就难免觉得此人知趣,于是给了些好脸色。
谁知道蔡颖觉得上官仪是个可以吹捧的靠山,于是等他走后,依旧在吹嘘,直至五香楼第一大才贾师傅来临,这才觉得找到了个靶子。
崔建觉得蠢蠢欲动,想出去碾压了蔡颖,可有上官仪的那诗珠玉在前,他仔细想了许久,觉着并无把握过。
不,应当是并无把握能并肩。
所以就不献丑了。
小贾呢?
他看了贾平安一眼,见他眸色木然,就知晓是喝多了。
喝多了作个屁的诗。
崔建说道:“喝酒!”
这是表态:今夜咱们不在状态,只是喝酒。
这有些类似于高挂免战牌的味道。
但已经足够了。
天已经黑了,五香楼里处处都是烛火,有人想隐秘,就弄了屏风来挡着,随后里面一阵娇笑。
贾平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脑袋有些晕乎,但觉得这样也行。
可蔡颖却高氵朝兴奋了。
“某先前说过什么?上官少监的诗委婉动人,无人能敌,如何?”
蔡颖得意洋洋的道。
上官仪的诗才是不错,否则也不会弄出了一个上官体。
可蔡颖的话却过了。
“上官少监诗才了得,谁能匹敌?”
那几个文人估摸着是有事想求上官仪,所以跟着吹捧。
“小贾!”崔建担心贾平安飙,就准备劝劝。
可贾平安却很是平静。
果然是小贾!
崔建颔,然后有些惋惜距离远了些,没法握住小贾贤弟的手。
贾平安在想着表兄做了仓部主事的后果。
仓部不安宁是肯定的,关键是户部如何。
若是杨德利盯上了户部,贾平安也只能祈祷户部别出错,否则按照杨德利的性子,但凡看到不合规矩的耗费,就能让户部头痛。
“贾郎!”雅香突然低声道:“他说话好难听。”
曹颖此刻酒意上涌,得意洋洋的道:“上官少监的才华连先帝都赞不绝口,那些在青楼里得了薄幸名的少年算的了什么?欺世盗名罢了。”
这话贾平安只是含笑听了。
可曹颖见他不生气,那股子气势上来,就喝道:“贾平安,可敢与某一论长短吗?”
呵呵!
贾平安眯眼。
“不敢……雅香,来,这等欺世盗名之辈,如何能得意?且来,某疼你。”
曰尼玛!
贾平安盯住了此人。
蔡颖得意大笑,“上官少监才将走,可要某把他请回来吗?”
这货看这样子是上官仪的崇拜者,但……
上官仪以文采著称,后来算是皇帝一派的干将。
蔡颖这是觉着抱住大腿了。
贾平安哂然一笑。
“某有些累了。”
他一开口就引来了嘲笑。
蔡颖觉得他这是怯了,就笑道:“技不如人,贾参军可退避三舍。”
哎!
贾平安叹息一声。
“某作过各等诗,就是没作过婉约的,今日既然有狗狂吠,那某就试作一……”
蔡颖被比喻成了狗,他大怒,“某拭目以待。”
若是贾平安的诗不好,他能把这个事儿传遍整个长安。
“小贾。”崔建担心贾平安喝多了,仔细一看,真的喝多了,眼睛都有些直。
“罢了罢了,你喝多了,明日再说。”
有人起哄,有人觉得这话没错。
蔡颖只是冷笑,不管贾平安作诗与否,他都觉得自己胜了。
贾平安笑道:“是喝多了,不过即便是喝多了,某依旧能让你等知晓,作诗……你等不行!”
他斜睨着蔡颖等人,微微一想,“某有了。”
曰!
你真当自己的才华是瀑布?
蔡颖冷笑,“某也有了。”
这是针锋相对。
贾平安看了他一眼,那种不屑之色,整个大堂里的人都感受到了。
他打个酒嗝,引得蔡颖那边有人笑。
这喝多了还作诗,不是寻死是什么?
贾平安压住酒意,淡淡的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众人看看左右,屏风后有女妓讶然,“是谁作诗?”
“闭嘴!”老鸨双手紧握在胸前,两眼放光,就等着贾郎吟诵出一名篇,随即五香楼又能火一阵子。
蔡颖扶着身边人,强笑道:“也就是普通罢了。”
可大伙儿都非常清楚,这两句勾勒环境的诗句堪称出色。
雅香看着贾平安的背影,以往觉得瘦削,可今日一看,才现少年的肩背已然渐渐宽厚。
少年小她好几岁,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这个道理青楼的女人都懂。
她必须要趁着如今容颜如花的岁月挣钱,以及出名。
而这个少年就是她的贵人。
先前她用别人准备给自己赎身来试探他,可贾平安却表现的很平淡。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贾平安觉得不行了,头晕晕乎乎的。
“崔兄,某先回去了。”
此刻已经夜禁,崔建是回不去了,贾平安凭着百骑的身份却无碍。
崔建呆呆坐在那里,等贾平安走了才反应过来。
“前两句诗出色,却不出彩,可后两句一出,前两句顿时光芒四射,原来是为了映衬那孤寂的气息,妙啊!”
一个男子眉飞色舞的给身边的女妓解释着这诗的妙处。
“那下面呢?”
“下面?”男子叹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说的是嫦娥飞天的传说,嫦娥偷吃了灵药,飞升月宫。可你飞升了有何用?广寒宫寂寥一人,就算是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女妓不禁痴了,“可他这是作给谁的?”
男子摇摇头。
那边,蔡颖呆若木鸡。
“他说做诗,说是婉约,可这不是婉约!”
一个男子兴奋的道:“这是幽怨,不是婉约,他还是输了。”
众人默默的看着他。
“你等看某作甚?”
有人叹道:“什么婉约幽怨,此诗一出,先前上官少监的那诗顿时黯然无光。”
那人本是没多少才华的,闻言就说道:“蔡颖先前不是有了吗?那为何不吟诵出来了。对了,那贾平安为何不等蔡颖作诗就走了?难道他觉着不敌?”
这等蠢货,连崔建都不屑于和他辩驳。
雅香看着此人,觉得天下的傻子何其多,就淡淡的道:“因为贾郎不屑。”
此人看着蔡颖,“老蔡,不会吧?”
蔡颖的脸颊颤动了几下。
男子愕然,“他竟然觉着不论你作出什么诗,都无法和这一相提并论?”
众人默然。
这是蔑视,也是羞辱。
碾压般的无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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