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楼上,隆庆皇帝一下下数着,落在赵守正腚上的板子。
每打一下,都像是在他心口剜一刀。
“十五,十六,十七……”隆庆耳边响起粉碎的声音,那是一整套《金瓶梅》厌胜瓷破碎的声音啊!
“十八,十九,二十!”皇帝心疼的扶住箭垛,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冯保这杀材,这哪是打板子啊,这是把朕的秘戏瓷,往护城河里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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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下,二十杖打完收工,锦衣卫们给赵二爷解开束缚衣,然后赠送门板一块。
赵昊和小爵爷忙上前,七手八脚抓起赵守正身下的毡子,要把他抬上门板。
“我自己能行……”赵守正心说,其实先帮我把裤子提上是正办。
“不,父亲,你不行。”赵昊却按住他的肩膀,微微用力道:“你已经重伤了,闭上眼睡一觉吧,天塌下来都跟你没关系了。”
“……”赵守正咂咂嘴,心说这是弄啥嘞?但听儿子的话总没错,便乖乖闭上了眼。
只是他若知道,自己从第二下到二十下,整整十九下都是拜儿子所赐,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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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就完了?”
一旁的徐璠和董传策等人,却有些索然无味。
“怎么感觉还不如我揍元春来的得劲儿?”徐璠咂着嘴,感觉有些手痒。
“嘿。”董传策身为大理寺卿,自然对打板子的门道并不陌生。毕竟大理寺也有一帮同样吃这碗饭的专业人才。
他便小声对徐元春道:“这不是打板子,这是做样子。信不信现在找条狗撵赵守正,他下地就能跑?”
“哦?”徐元春登时像吃了苍蝇一样。
这可是廷杖啊,多圣的事情呀,居然也能弄虚作假?
简直是玷污了行业的声誉!
徐璠刚要出声抗议,董传策拉他一把,苦笑道:“这种事儿上哪验真假去?信不信人家拿同样的板子,两下就能把你腚上的肉,给抽下来?”
徐璠是不在朝廷混了,可他董大人还得混呢。山高水长、马高镫短,指不定哪天板子就打在自己屁股上了,可不敢胡乱开罪专业人士。
说话功夫,赵昊等人已经抬着赵守正朝承天门去了。
“咱们也走吧。”徐璠恹恹说道,他现在感觉十分不爽。就像花大价钱请来戏班子演出,结果台上的角儿却假唱一样。
“走吧。”董传策的劲头儿,也明显泄了不少。
从方才继续廷杖开始,他心里就不踏实,总感觉自己从知恩图报、仗义执言的正面角色,一下子变成以势压人、残害忠良的大奸臣一般。
两人和朱文科几个御史,便也朝承天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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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门外,两百多新科进士在那里翘以待。
参加廷议的大人们早就回衙去了,可他们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老大哥出来。
眼见着日头已经偏西了,众人心中未免焦躁。
“兄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年轻官员们本来就欠缺定力,这下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别瞎说,刚才忠伯不是问过了吗?”张位、沈一贯等老成之辈稳住众人情绪道:“廷议的结果,是不处分兄长。”
‘忠伯’并非谁的管家,而是赵志皋的字,他跟张四维一样,都是晋党的希望之星。方才杨博、霍冀、王国光等一干晋党大佬出来时,便上前问过结果了。
“那怎么还不出来?”
“也许陛下留着说话了吧。”赵志皋便笑道:“不过估计一通臭骂少不了。”
“哈哈,骂就骂吧,一顿拳脚把小阁老打致仕,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