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时来色数变,赵昊便关切问道:“此事不会对老叔有什么影响吧?”
“哦,哈哈哈……”吴时来不禁放声大笑道:“怎么可能?你老叔我好歹是为辅坐过牢、充过军的,岂能因为这点小事没办好,就对我变脸?”
说着他向赵昊透露道:“实话告诉你吧,开年廷推后,我就外放操江御史了。”
“那太好了。”赵昊闻言心下大定。
其实他还挺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改变历史的走向,让吴时来留在京里或者被派去别处当官呢。
毕竟管着长江的吴叔叔,才是值得抱大腿的好叔叔。
“你那个科学,是认真的吗?”吴时来又斟酌问道。
“嗯。”赵昊点点头道:“老叔放心,科学不是洪水猛兽,只是对大明空白的补充。”
“但愿如此吧。”吴时来点点头,他仔细听了赵昊的讲学,知道科学和心学关注的领域不同。
而目前王学七派中,有六派是专注‘本体’的,只有离经叛道的泰州学派才注重‘功夫’。所以他觉得目前来看,能跟科学生冲突的,应该是泰州学派,但泰州学派人数稀少,并非主流,所以应该问题还不大。
“这次师相看在张相公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但你也得心里有数,短时间内要低调行事,不可趁着热度大肆宣传。”不过他还是要提醒赵昊一句道:“像刚才那等哗众取宠之事,更是不要再做。不然非但徐阁老会压不住火,张相公也会怪你不懂事的……”
“明白,我装孙子。”赵昊忙笑着答道。虽然不能趁热打铁有点可惜,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横竖科学之名已经打出去,徐阁老最多半年也就该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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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南北各有一个国子监。
北京国子监在东城孔庙附近的成贤街上。
今日去灵济宫听课的人中,自然不乏国子监的师生。
此时他们正步行返回成贤街。
路上,一个年轻的国子监生故意停住脚步,待一个面容清矍、双目狭长,自带三分傲气的中年儒士走来,他才深施一礼。
“博士。”
“哦,张孔昭,什么事?”那儒士乃国子监博士,他虽然目无余子,但对这个聪颖好学、天分极高、却又命运多舛的监生,还是另眼相看的。
“不知博士,如何看那小赵公子之学?”那监生便用带着秦腔的官话,询问那学识渊博,见解独到的博士。
“呵呵,”那博士闻言不由冷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李卓吾乃何心隐的同门吧?”
“啊?”监生吃惊的张大嘴巴,赶紧向李博士道歉。心说我算是问错人了,小赵公子拿人家何心隐当靶子,李博士怕是不会对科学有好印象的。
“可惜,可惜了……”果然,便听李卓吾叹气连连,似乎对赵昊大有不满。
监生刚想打住话头,谁知那李卓吾却话锋一转,扼腕叹息道:“可惜我李贽平生最恨君臣、师徒这两种恶心巴拉的关系,不然还真想跟那小子好好学学呢……”
监生听了这个汗啊,心说您当着朝廷的官,教着国子监的学。却说这种话,也不怕惹麻烦……
“怎么,你想去跟他学学?”李贽看一眼那监生,笑道:“想去就去嘛,不要不好意思。跟你透露个小秘密,何心隐那老货前几天,在赵小子的煤场里,墩了三天煤藕。回来对他赞不绝口,说那就是‘百姓日用即道’,正准备跟颜山农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拉进我泰州学派呢。”
“现在怕是不行了吧。”监生轻声道。
“当然。可惜何心隐那厮光顾着耍帅去了,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开宗立派的垫脚石。”李贽乐不可支,不断拍打着监生的肩膀道:“拉不进来那就加入他。横竖你也没有中举的命,不如改弦更张,去拜师好好学。等学完了跟我讲讲,这科学到底有没有他说的那么。”
“哎,好……”监生点点头,有些不自信的笑道:“只要人家肯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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