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辞去文协副会长和常任理事的事情就生在昨天,但是对于阿去来说,似乎过去了好久好久。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他仿佛就苍老了十岁——他一夜没有合眼。
这一晚上的时间,他终于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从昨天下午开始,各个此前和他合作的出版社,专栏,报纸杂志的编辑......一个个电话接二连三的打到了他这里来。
那么那么多此前围着他转悠,恨不得上厕所都捧着手纸跟在他身后的人,电话中的语气是那么的尴尬和冰冷。
阿去做梦也不会想到,靠权利赢来的东西,会在权利消失之后失去的那么快,也那么彻底。
看着窗外耀眼的太阳,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目光呆滞着。
仿佛从那阳光里已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与憧憬,也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温暖。
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气氛压抑极了的家里,前来过年的儿女和老伴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中,隐隐传来几声啜泣和哀叹。
就是在这样一片压抑的氛围中,一个尖利的叫声突然从楼上传来出来。
“呀!!!”
听到女儿的声音,默默坐在沙上抽烟的阿去小儿子立刻从沙上站了起来。
他还没离开沙,便见到自己的小女儿孙申申抓着电话,披头散的光着脚丫子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不理一群愁眉苦脸的大人,她直接就窜到了阿去的身前。
一面使劲儿的摇晃着阿去的胳膊,一面带着怒气撒娇道;
“爷爷,我好气!”
平时最喜欢的孙女,终于让阿去那呆滞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娃呀,咋了?”
他嚅动了一下嘴唇,用嘶哑的家乡方言问了一句。
“刚才我们副校长给我信息,把原定在大年初十市里的青少年诗歌大赛名额给我取消掉了!他们,他们竟然让班里的林格格顶替我代表学校去参加!气死我了啊!那个林格格算是个什么东西?平时就会写一些无病呻吟的朦胧诗,之前老师私下里跟我说,她的水平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怎么会让她顶替我?她爷爷就是个文盲,他爸爸就是个小小的副区长,脸大专的学历都是后来参加工作之后进的干部提升班得来的。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顶替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爷爷,你快帮我给我们校长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把这个决定收回去,我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狠狠地摇晃着自己胳膊,气势汹汹的孙女,阿去的嘴唇嚅动了一下。
“娃呀,你喜欢写诗写文章吗?”
“我当然喜欢啊!看着别人夸奖我灵气,恭维我才华的时候,我心里别提多高兴啦!谁还不喜欢自己的天赋被别人认可呀!”
“哦。”
阿去灰着眸子,深深的点了点头。
“娃呀,你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天赋。你以后想再得到这些夸奖和恭维......怕是得靠你自己的真本事了。”
默默地,阿去挣脱了孙女的手。
看着爷爷那苍老的脸庞和灰败的眼,孙申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非得让老子说实话吗,你他娘会写个屁的诗?!滚!”
许是被熊孩子吵的烦了,阿去直接拿起身边的一个抱枕,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