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辽国与我朝交好已久,双方已有数十年未有战事,朕听闻耶律洪基崇信佛门,亦颇为仰慕我大周文化。
先帝在位时期,便时常派遣使臣来我大周,学习我朝文化,若是此人当真心怀不轨的话,其心机城府,令人心惊!”
卫允又道:“辽国自辽兴宗开始,便呈现衰败之势,国力亦大不如从前,辽兴宗此人,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在位期间,多次动与西夏的战争,空耗国力不说,又未取得多少战果。
耶律洪基乃是戎马出身,虽崇信佛教,仰慕我大周文化,继位之后便止戈休武,与民休息,然其在政事之上的天资,却远逊于在军事方面的才能。
耶律洪基不辨忠奸,宠信重用奸臣耶律重元,这才导致了数年前的重元之乱,辽国的国力进一步削弱,这几年颓势虽然暂缓,但却并未得到遏止。微臣估计数年以来辽国与西夏止戈休战,只怕便是因为此事!”
永安帝听得一愣一愣的,说实话,知道今年四月之前,他还只是个小小的禹州团练使,成日便窝在禹州那一亩三分地之上,不是读书写字,怡儿弄孙,便是侍弄田地,伺候稻谷麦子,对于这些个国家大事,还真没怎么了解。
毕竟作为一个冷门的宗室子弟,赵宗全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安安稳稳,和和乐乐的过着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从未预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离开禹州,来到汴京,继承皇帝的位置,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上面。
可现如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偏就生了,原先的禹州团练使,芝麻绿豆大点的小武官,如今成了一国之君。
骤然之间的地位转换,带来的是巨大的落差,以前赵宗全眼中的世界只有一个小小的禹州,只有禹州城外庄子上面的几百亩田地。
可现如今的赵宗全,眼中装着的是整个大周,是整个天下。
数月来,赵宗全拼命的恶补各方面的知识,拼命的充实自己,虽说对于天下大势已然掌握了部分,可也仅限于知晓罢了,还未来的细想,便是一连串的事情砸了下来。
先是西夏忽然兴兵扣关,而后又是满朝文武谏言让太后垂帘听政,永安帝赵宗全迫于无奈,只能亲自去慈宁宫恭恭敬敬请曹太后入朝,并且还把刚刚入手,还没来得及焐热的玉玺交了出去。
永安帝如今头正大着呢,若不是今日卫允忽然来觐见,他哪里会想到什么辽国,什么耶律洪基。
如今骤然听卫允这么一分析,再一合计他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讯息,两者一对比,心中便生出一种果真如此的念头,并且一不可收拾。
“卫卿的意思是说,如今西夏与辽国两国这些年来,互相之间屡次征伐,双方之间互有胜负,国力皆有所损耗。
唯有大周,却一直在侧安枕,坐视两国的争斗,从不出手相帮任何一方。
可真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咱们大周承平,先帝又励精图治,满朝诸公皆殚精竭虑,与民休息。
使得如今大周国力蒸蒸日上,较之西夏和辽国,已然呈现出领先之势。
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很有可能会被打破,再加上如今先帝驾崩,朕又刚刚继位,朝中诸事未定,朝局亦尚未完全恢复平稳,民间亦有流言四起。
值此大好良机,是以西夏与辽国便趁势抛却了先前的数十年的积怨,联合起来,准备携两国之力,兴兵讨伐,削弱我大周国力,使天下再一次恢复到原来三足鼎立的局面。”
卫允有些震惊,自己不过是稍微提了一点,点拨了几句,永安帝便将自己心中的猜测悉数说了出来,虽然这只是卫允和永安帝单方面的猜测,但可能性不低。
看着坐在桌案之后款款而谈的永安帝,卫允忽然有些明白了,元祐帝当初为何会舍弃文武百官们都看好的兖王和邕王,还有那一大票血脉更加亲近的宗室子弟,而选择了赵宗全这么一个颇受冷落的太宗血脉。
冷静睿智,目光长远,观察入微,并且还具有不错的大局观,这样的赵宗全,用来继任皇帝是绰绰有余了,就算不能做一个开疆拓土,收复失地的皇帝,但做一个守成之君已然足矣。
卫允抬眼看着永安帝,说道:“陛下所言正是,如今天下三分,我大周占据了中原富庶之地。
西夏占据西北,雄踞西域,虽疆域最小,但却掌握着丝绸之路,
唯有辽国,幅员辽阔与我大周相差无几,然若论繁华,却远不及大周,如今国力又日渐衰微,若再不做图谋,长此以往,只怕是连西夏都会不如!”
永安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