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扑啊,你得展开身体侧扑!再来一次!”刚进院门,一阵孩子的笑声伴随着小舅舅的吆喝直冲耳膜。
这位刚刚被解救的肉票半点自觉性都没有,正在里院和小米粒踢球呢。他当罚点球的,让小米粒当守门员,还不怀好意的忽悠孩子倒地救球,看着小肉球满地乱滚笑得无比畅快。
小米粒也是个缺心眼的玩意,但凡有人和他玩吃多大亏也在所不惜,早上刚换的衣服现在都成拖布了,也笑得无比畅快。
“作业做完了吗!”洪涛一露面,笑声戛然而止,再一出声,小米粒干脆就坐地上了。
“佳慧,去给他洗洗换身衣服!别用我浴室啊,去他家的,钥匙在他脖子上挂着呢!”就算跪地上洪涛也不会有笑容,尤其是看到小舅舅那张欠揍的脸,立马就想起了刚刚损失且再也拿不回来的钱,心里像滴血一般。
“这孩子胖乎乎的挺好玩,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对于洪涛的脸色小舅舅权当没看见,还拿话挤兑呢。
“那你不如自己生一个,想啥时候玩就啥时候玩。”洪涛往躺椅上一靠,用眼角斜楞着。
“……不就是二十多万嘛,别急,等这个工程拿下来我立马还你。”看到洪涛的表情,小舅舅只能主动提起钱的事儿,他来的路上不可能不给单位打电话询问,会计肯定得汇报。
“不是钱的事儿,你说你要是早点给人家多好,前几年工程还好干的时候也不缺这点钱吧?”还钱洪涛就不指望了,别说没有,就算有,这位舅舅也不会还的,除非他钱多的实在没地方放了。
“又不是我不给,是甲方不给我!你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一码归一码,总不能我自己掏钱垫上,凭什么啊!”
小舅舅最听不得洪涛在业务方面指手画脚,在他眼里外甥除了翻盖院子出租之外,在挣钱方面也是个废物。这么多年了,要工作没工作、要生意没生意,整天窝在家里吃房租,没啥大出息。
“要我说也别上诉仲裁了,没啥希望,白花钱。建筑行业会越来越不好干,你不如趁着现在手里还有点资金,琢磨干点别的。”
对于这个话题洪涛是不想继续谈了,这辈子重生的时间段有点晚,对未来也没多少记忆,想给小舅舅指条明路都没能力。但这笔官司还是知道结果的,最终小舅舅选择了仲裁,然后输了,一分钱也没拿到。
“现在干啥都难,好日子一去不返喽!”小舅舅也不是没想过转行,可随着改革开放进程逐渐深入,各行各业都在洗牌,相对赚钱容易的都被大资本占据了,想像前些年那样靠冷门致富已经不太可能,就算有,入行的门槛也非常高。
互联网行业里倒是有机会,可惜洪涛对虚拟经济不太了解,更搞不懂如何融资炒作升值再转手套现的技术,即便有点子也不敢让小舅舅去尝试。
“你们那群人现在都干嘛呢?”这个话题也是老生常谈了,每次见面都会提起,但每次都没啥结果。
“有几个混得不错的,还记得广州的醋舅舅吧?现在他算扇起来的,弄了个啥网络台子,就像银行一样,你拿钱给他,利息百分之二十以上,他拿你的钱当本钱转手借给别人,利息更高,左手倒右手,一来一去就挣钱。去年回来了一趟,想拉着我一起干,我琢磨着不太靠谱,这尼玛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还是高利贷,国家早晚得管。谁知道国家真不管,不光不管,据他说很多贷款项目还都是政府的,我到现在也没想通。还有南城的文杰,出狱之后没两年就和一伙儿南方人搞了个公司,说是卖啥网络信息,也尼玛属于高科技。真邪门了,这年头好像是个人就能开银行弄高科技,你天天摆弄电脑,这方面懂点不?”
聊起当年做局的伙伴小舅舅又是唏嘘不已,一方面佩服人家的闯劲儿和眼光,一方面也搞不懂眼下的新行业到底算合法还是违法。他成长于改革开放初期,属于当时见识眼光很前沿的那类人,可几十年下来不光没保持住势头,还有点被时代抛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