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门普普通通,进大门的第一道院子很浅,这是外院。
街门朝东,外院东面有一排六间背朝街巷的倒座房子,一间为门房,三间为居客厅,两间为男仆起居房。
穿过垂花门才是正院,北面六间房建得高大朝南坐落是正房,两侧各有四间厢房,南边高大院墙与南边人家隔开,厢房、正房以及垂花都用走廊相连。
穿过正房向后就是后院,有一排朝南坐落、低矮的后罩房,一般用过库房、杂间以及丫鬟、婆子居住。
这套三进的院落,总共有三十多间,况且还在大名府城内,也算是豪宅了。
事实上,单纯以主院而论,陈应的宅子远比全旭的更加宽大,当然,这里面还有高及人腰的荷花缸与盆花,还栽种着四棵桂花树,后院还有一片竹子和梅花,比起单调而简单的全旭大院,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位于正房的东厢房,四间相通的大厅,作为这次宴会在大厅,满满当当坐了三四十号人,有大名府的张家、刘家,为最尊贵。
事实上,别看大名府不属于繁华地带,小小的一座府城里,却有前内阁辅黄立极家族,现任崇祯朝工部尚书刘遵宪家族,还有张原政家族,虽然张如宗当官三十年,最大做到四川布政司,不过,他的玄孙张崇功、张崇雅、张孔时,张孔修四兄弟却四中进士,一时张氏门第非常显赫。
张孔修的儿子张铨巡视(不是巡抚)辽东,辽阳之战失败被俘虏,自杀殉节,天启帝追赠他为大理卿,谥号忠烈,其子张道浚锦衣卫指挥金事,这才是有底蕴的大家族。
别看黄立极是天启朝内阁辅,与魏忠贤串通一气,权势滔天,却真不敢拿张氏怎么样。
除了张氏和刘氏之外,还有像吕氏,袁氏等很多家族的代表。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喝酒吃饭,他们可不是穷人,也不差这一嘴吃食,他们的真正目的,都是为了黄立极留下的财产。
黄立极虽然全家被诛杀,事实上,也有人继承人的,比如黄立极的三个女儿,分别嫁于官宦之后,他的外孙以及远在京师的孙子拥有继承权。
继承权有或没有,在众人眼中,其实不重要,只要没有了黄立极,没有了黄府的最大靠山,黄府就是一块大肥肉。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了,陈应笑眯眯的来到大厅之中。
虽然饭菜非常丰盛,可惜,众人却没有兴趣大吃大喝,主要是众人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差这一口吃食。
“诸位,这是嫌饭菜不合口味?”
刘家大管家刘荣笑道:“陈胖子,你的动作倒是挺快!”
陈应微微一愣:“你什么意思?”
张家管事顾顺东笑眯眯的道:“哈哈,听说黄府刚刚出事,你就找了新主子?不会是你内外……哈哈……”
敢和陈应这么开玩笑的人,整个大名府其实也没有几个,陈应与顾顺东、刘荣是多年相识的老关系,也是属于大名府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应似乎并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道:“这事是由我可以做主的吗?”
其实陈应被黄二公子敲打这事,在大名府并不是秘密。
大名府的士绅们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也勾心斗角。用句不好听的话,当黄立极在活着的时候,他哪天睡哪个小妾,各大家族都非常清楚。
陈应被黄藻敲打,其实这种事情在各大家族都非常常见。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各大家族里也都是一样。
陈应跟着黄立极,一旦黄立极死了,或者把家主之位传给儿子,那么陈应肯定也要跟着让权,交出外院的所有生意。
陈应苦笑道:“刘兄、顾兄都说人走茶凉,这人还没走,就上着赶人,我能怎么办?”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彼此彼此,将来刘某少不得要求陈兄赏口饭吃!”
说到这里,刘荣的脸色有些凝重,他的目光缓缓在大厅里扫视一圈。
众人皆放下酒杯和筷子,一起望着刘荣和陈应。
陈应知道真正的肉戏来了,他从案几上抱出一只小木匣子,里面装着一块块薄木片,只见上面写着“上,中、下”三种不同的字。
古代人做生意,比现代商人要讲究一些,至少他们不会同行之内哄抬价格,内部自相残杀,而是事先经过磋商,达成统一意见。
这片小小的木片,每一片分别代表田地一千亩,整整一个匣子里,装着二百四十八片,分别代表黄府名下的上田六万七千亩,中田十三万三千亩以及下田四万八千亩!
陈应抱着这个匣子,走到刘荣和顾顺东身前的案几前,将匣子里的木片哗啦啦倒地案几上:“这就是我们全爷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