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这片土地上,西夏、北辽以及我朝皆是日暮或日中之国,独独女直人却是日出之国。”
“我朝与女直人联手夹击北辽的后果如何?”
“其一,辽国人不败,阻住了或是击败了女直人,之后我朝将再无安稳,必将年年冬雪冰封河水时,一马平川杀入开封城下,以报今日我朝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举。”
“其二,辽国战败而亡,同样会因我朝背信弃义,辽人将彻底臣服宿敌女直人,会与我朝惨烈厮杀,我朝国力最强,百年未有战阵,士卒疏于演练军武,将领短于坚强意志,巨变之下,我朝披甲虽有百万,亦会一溃千里,再加上我朝富庶,一旦让敌军侵入肆意掠夺,贪婪将千万倍放大,敌军必会人人奋勇以夺我朝之财!”
“一者军事上失败,一者高赋税下,乡勇、官吏肆意掠夺百姓财富而民心尽失,二老爷真以为……官家得了那辽国弃徒马植便如获至宝是幸事?真以为我朝可以安稳十年?”
苏眉很是平静说着天倾地陷,平淡的让蔡卞畏惧……
“我儿开设杭州讲武小学堂,课讲时,每每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每每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所以一稚子孩童毅然开办了杭州讲武小学堂,毅然成了学堂教授先生……”
“为每一个就学童子提供食宿,为每一个学子放一月一贯钱月奉,为他们购买马匹,为他们配备刀枪箭矢……”
苏眉突然笑了,看着蔡卞灿烂笑了……
“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学堂里的一期只有数十人老寨童生,结果就是二期只有镇江三郎送来的童生,结果就是杭州城连乞儿都不愿入学,不愿吃饱穿暖,不愿不用遭人白眼乞讨就可以手拿银钱,结果就是二老爷拒绝了鞗儿请求……结果就是鞗儿至今昏迷不醒。”
苏眉笑容愈加灿烂,灿烂的让蔡卞恐慌畏惧。
“眉娘说这些,不是想怨怼,不是想要埋怨不满了谁,只是想告诉二老爷一个事实,我朝上至权贵士绅,下至贩夫走卒,无人愿意为国征战流血,如此之国,若不阵战而败,若不一溃千里,眉娘反而认为才是天理不容了。”
苏眉起身,也不抱拳,更无蹲身福礼,静静看着抬头的蔡卞。
“这些大逆不道话语本不该与二老爷言及,因为一旦被人得知,大宋朝将再无眉娘与鞗儿安身之处。”
“今日我朝虽问题种种,却还算是安定富庶,十年后情形是否真如我儿所言尚不可知,言及此等大逆不道话语几若反叛造反,本该至死也不该说与二老爷……”
“但……鞗儿伤重昏迷不醒,能否闯过此等凶险尚不可知,鞗儿若死,眉娘绝不独活于世,若我儿安然闯过生死劫难,也会因今日之事而艰难度日,即便双手送上数百万两黄金,以当今朝廷、官吏动荡帛锦态度来看,日后同样举步维艰,讲武小学堂还能否继续下去尚不可知。”
“死也好,活也罢,眉娘都相信二老爷会为了朝廷而置我儿于不顾,同样也会为朝廷而保守今日之言,所以眉娘只与二老爷说起此事,而非老蔡太师。”
说罢,苏眉转身离去,在她心里,眼前老男人远不如躺在床上儿子一根手指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