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功看向范立业,低声说道:“大德之人?那本王怎么听人说是他贾南风杀了父王呢?”
范立业一听,惊得站起身来,随后跪在范建功身前说道:“王上,此事不是臣弟有意隐瞒,而是因为他贾南风一直在王上左右,臣弟找不到时机跟王上提及此事,况且,况且……”
范建功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王兄找你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小二,眼下王兄可信之人,可就剩下你了!”
范立业站起身来。
范建功说道:“坐吧,此事是魏帅说与本王听的。”
范立业重新坐下之后,犹豫了片刻说道:“王兄,此事臣弟也细细想过,也许是那个叫叶北的小太监看走了眼,毕竟无论是贾先生还是元夕,其暗器手法皆乎其技,其实他一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小太监所能看得出来的?况且,当日知晓此事只有我与魏帅,吕一平三人,他将此事说出来,意义何在?”
范建功沉思片刻问道:“小二,在叶北说出此事的时候,贾先生人在何处?”
范立业道:“当时贾先生与宁冱二人正追那元夕去了。”
范建功疑惑道:“既然如此,何以魏帅与吕一平不就此认定他贾南风是元凶呢?”
范立业脑中想起那日生之事,对范建功说道:“王兄,父王是被一颗云子所击杀,而这颗云子,却是元夕手执的黑子。”
“当时我们三人听得叶北说过的话后,也曾对贾先生心存怀疑,于是去查看父王的遗躯,是吕一平亲自从父王的头中取出的那颗云子,因此断定,父王是被元夕所杀。”
范建功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若是吕一平与魏帅是幕后之人,何不当时就将脏水泼在贾先生的身上。”
范立业心中暗道自己这位大哥除了疑疑鬼有些本事之外,也就有找女人的能耐了。
范立业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面上同样露出不解色。
眼见范建功不说话,他犹豫道:“王兄,臣弟以为,若当时魏帅与吕一平如此草率认定贾先生是真凶,臣弟我是不会同意的。他二人总不会将臣弟我也杀了吧,那他二人可就是明目张胆的反了。”
范建功一拍桌子说道:“不错,与本王想得一样。”
说完恨声说道:“亏得父王如此信任他魏天罡,本王还娶了他的孙女为妃,他就是这么对我范氏的么?”
范立业心中一喜,随后也拍着桌子说道:“王兄所言甚是,正如王兄心中所想,他魏天罡就算心中生有反意,也不敢直接就在这子阳城中逞凶,毕竟东有云上,西有近凉,冯副帅的大军也在归途,从人马来看,也不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听范立业提及云上与近凉二城,范建功沉默了片刻说道:“近凉城本王可确保无事,只是那云上城的楚卫东……”
范立业说道:“王兄莫非忘了你手中的虎符了?臣弟不认为楚将军能与魏天罡勾结,相反,臣弟以为,楚将军是父王的心腹之人,不然的话,何以将如此重要的城池交由他驻守。”
范建功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本王记得在寡人去近凉城之时,父王曾命魏天罡派出一路大军去了云上城。”
范立业点头说道:“王兄这么一说,倒让臣弟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范立业想了想说道:“王兄有所不知,父王与魏帅之间,曾因为是否对荆州用兵一事心生罅隙,臣弟猜测,父王命魏帅派出一半人马去往云上城,也许是在防着魏帅。”
范建功微微颔。
想了想,他对范立业说道:“小二,你可曾想过,若是魏帅真的有问题,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那么直接地给他拿了?”
范立业有些想笑,巴州有这么一位新王,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拱了拱手说道:“王兄,依臣弟愚见,此事万万不可鲁莽,就算有冯副帅的大军在城外,可我们人在城内,此时还不是与其撕破脸的时刻,不然他只需固守子阳城,以我们为胁,冯副帅投鼠忌器,却也不能将之奈何。”
范建功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范立业接着说道:“王兄,您还是多听听冯副帅的意见,眼下我们也只能指望于他了。”
范建功突然有些紧张,他紧紧地攥了攥拳头问道:“小二,万一今夜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范立业想了想说道:“既然元夕去了魏帅府上,臣弟以为,不如先将冯副帅请到王府,我们静观其变。”
范建功点点头道:“你说得是,这样,你也别去给父王守灵了,今夜就陪王兄在一起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
侯貂寺在门外说道:“王上,老奴侯貂寺有要事向王上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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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
是石子撞击的声音。
元夕轻轻摩挲手中光滑的云子,对贾南风说道:“贾先生,如此出手,似乎就有些不要脸了吧。”
贾南风轻笑了一声说道:“别以为老夫不知你要暗中击杀魏帅。”
说完对魏天罡说道:“魏帅,方才元夕突然向您出手,幸得老夫离得您近,以飞蝗石将其暗器打落。”
魏天罡冷哼一声说道:“贾南风,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此狡辩,真以为老夫是老糊涂了么?”
贾南风疑惑道:“魏帅此言何意?莫非我出手救你还救错了不成?”
魏天罡没有理会贾南风,对左右说道:“留下十人保护本帅,其他人,将此人擒之,记得,无需留活口。”
说完,他闪身进了屋子。
眼见魏天罡身前的三十人抬臂冲向自己,贾南风大袖一挥,震起一片碎瓦,随后脚尖一点,向院墙方向飞掠而去。
几十只袖箭被碎瓦片撞掉不少,其余的也落了空。
射完袖箭之后,这三十名护卫没有迟疑,纷纷抽刀上屋顶,去追贾南风。
口哨声响起,院中变得嘈杂起来。
元夕见眉头一皱,三颗云子飞出,直奔远逃的贾南风而去。
只不过二人相距较远,贾南风又一直防着他,这三颗云子全部落空。
元夕叹了口气,没有追出去。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追了出去,最后也会无功而返。
况且,他真的打不过贾南风。
飞身下了屋顶。
守在门前的十名护卫面露警惕色,向前一步。
“让他进来吧!”
听得魏天罡开了口,护卫向旁一闪。
房间内亮起一道光。
元夕推门而入。
进屋之后,元夕向着光亮处走去。
他色微动。
魏天罡笑道:“过来吧,不用理会他,那是自己人!”
元夕走到魏天罡身前行了一礼说道:“小子元夕,见过魏帅!”
魏天罡打量了元夕几眼说道:“敢只身再来子阳城,不错,很不错!”
元夕咧嘴笑了笑说道:“是我信得过魏帅!”
示意元夕坐下,魏天罡摇摇头道:“别给老夫戴高帽了,正如本帅怀疑你一般,你也不会相信本帅的。”
元夕笑了笑,没有说话。
魏天罡将吕一平的令牌 递给元夕,低声说道:“想不到此事竟然全是他贾南风一手谋划,如此想来,此人当真可怕的很。”
元夕收起了笑容,沉声说道:“魏帅,吕将军担心,此人是要挑起我巴州内乱。”
魏天罡点点头道:“只怕就是如此啊!”
说完他一拍桌子,恨声说道:“想不到本帅戎马一生,竟然会被他耍!”
元夕想了想说道:“魏帅,眼下该如何?只怕他贾南风回到王府,又该搬弄是非了。”
魏天罡皱了皱眉,突然站起来说道:“不好,我们又中了此人之计,本帅要马上去王府。”
元夕想了想说道:“魏帅,只怕你去了王府之后,是有去无回。”
魏天罡想了想,一甩袖子骂道:“难怪他范建功跟冯渊走得如此之近,原来是他早就有心防着老夫了,枉本帅还将孙女许配给他。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元夕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眼下他最关心的,是如何解了平南城之围。
想了想他问道:“魏帅,可有什么口信要带给吕将军?”
魏天罡伸手扶额,此刻的他,心中已经想了许多种可能,而这些所有的可能当中,范建功相信他魏天罡的那种可能,最小。
能做到今日这个位置,他凭借的可不是运气。
要他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他抬头问道:“元夕,一平可曾带兵马过来?”
既然被人逼到这条路上,何不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呢?
只要主动权在自己手中,那些真相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因为想知道这个真相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含恨而终的先王了。
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魏天罡甚至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对,这就是真相。
元夕摇摇头道:“吕将军不知城中形势如何,除了我之外,他只带了两名亲卫前来。”
听得吕一平并未带得人马前来,魏天罡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你出城去吧,告诉一平,别存了进城的心思了,马上回到平南城,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元夕不解道:“魏帅,这样的话,岂不是正中他贾南风的奸计了?”
魏天罡仰天长叹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就算本帅与一平去王府辩解,只怕除了被那个昏聩的范建功抓了之外,什么结果都改变不了。最后也只能白白送了性命。元夕,你说说看,这样做,值得么?”
元夕摇摇头道:“在我看来,自然是不值得的。”
魏天罡挥挥手道:“那你去吧!”
元夕愣了一下问道:“那魏帅您呢?”
魏天罡笑道:“本帅还是有些自保的本事的!”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儿令牌递给元夕说道:“你将此令牌也交给一平,云上城那里还有我手下的一路人马,一平可凭此令牌调遣。此外,你告诉一平,将真相告知云上城的楚卫东,记住,只需要告诉楚卫东真相即刻,其他的,就看他楚卫东自己的选择了。”
元夕点点头,将令牌收入怀中,转身离去。
屋内灯灭,传来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