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在后堂,张仲谦给三人说起这无敌拳帮的来历。
大约十年前,一个少年只身来到武陵城谋生。
他身无分文,饿得难受,便去城中酒肆饭馆求一口饭吃。
他不是要,他是要用做工来换一口吃的。
只是去了好几家都伙计当成要饭的赶了出来。
还骂他,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竟然来要饭,要不要点脸。
这少年心中憋屈,他没想吃白食。
后来一个好心的老掌柜的可怜他,给了他两个馒头,一碟咸菜。
吃饱喝足的他到了小酒馆后院,给老掌柜的劈了很多的柴。
老掌柜的直说,够了,够了,再劈你又饿了。
老掌柜的小酒馆不大,在后厨忙来忙去的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在前堂前面给客人端茶倒水的抹桌子的,是自己的孙女。
这名少年揣了老人给的两个馒头还有三文钱走了。
老人对着这个力气很大的后生摇了摇头,是自家酒馆太小,生意又不太好,只是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后生娃。
那后生走的时候,老掌柜的分明见到自己的孙女张望了几眼。
老掌柜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孙女已经许下了人家,是城中属官劳大人的三房小妾,不然把那个浑身是劲儿的后生招作上门女婿也是不错。
劳大人本名劳瑟琵,是城中户部主事。
两个馒头对于少年而言确实不多,他也就吃了个垫底而已,但是能有一口吃的已经很是不错,他又如何能得寸进尺呢。
出了小酒馆,他拐了个弯找个没人的地方掏出了另外两个馒头,抓起一个啃了起来。
只是啃了两口,他便停了下来。
几个乞丐杵着棍子把他围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
“哪里来的家伙?不知道这片地盘是我们的么?快走,快走!”
少年紧紧捂着自己的馒头,没有说话,慢慢起身,就要离去。
就在他刚要离去的时候,那个个子最大的乞丐“呸”的一声,吐在了被他捂在怀中的馒头上。
周围乞丐一阵哄笑,那个吐口水的乞丐伸出手来说道,
“拿来吧,告诉你,这是交的地盘费,懂不懂?小子以后要是跟着大哥混,这一片你随便要,只是记得,要上来的吃的要大哥先挑,懂不懂?”
少年死死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馒头,抬起了头。
刚刚出声的乞丐看着那少年的眼被吓退了半步,随后大喝一声,
“你要干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你不成,兄弟们,打他,把他的馒头都抢过来。”
棍子向着少年挥去,少年一动不动,任由棍子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那个吐口水的乞丐。
那名乞丐被盯得毛,见其挨打了也一动不动,手中的棍子也扬了起来。
这时少年动了。
那名乞丐就见一个馒头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随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馒头被那少年塞进口中,他的牙已经崩裂,满口血污,浸红了馒头。
其余几名乞丐见状,四下逃窜,口中喊着“杀人了!”
那少年没有理会,踢了一脚昏死过去的乞丐,骂了一句,走了。
馒头没得吃了,手中还有三文钱,肚子又饿,少年想要再去买上几个馒头。
至于这个乞丐,却没人理会。
后来武陵城中突然兴起了一个帮派,自称无敌拳帮,帮主名叫车三千。
张仲谦这个故事讲得没头没尾的,听得几人一头雾水。
成是非开口问道:“姐夫,你这故事讲的,比那些烂本小说还不如,这无敌拳帮又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口中的少年是不是就是那个车三千?”
张仲谦点点头道:“正是如此,那少年就是后来的无敌拳帮帮主车三千。”
陈岁岁不说话,就那么听着,他心中在想,倒是可惜了那个馒头了,打架就打架,干什么浪费粮食呢?
元夕开口道:“无敌拳帮,这个叫车三千的看来拳法不错啊,不知张公子是否见过此人?”
张仲谦点点头道:“确实见过,不止我见过,这街上的商户谁都见过。”
成是非好道:“姐夫,这车三千长得什么样?对了,那车三千的故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张仲谦喝了口茶,看着一脸好的成是非,笑道:“是不是觉得一帮之主很威风?”
说完他看着几人继续说道:“无敌拳帮是如何出现的,我确实不得而知,而这个少年的故事,是车三千亲口讲给我的。这无敌拳帮出现之后,他亲自带着两个人挨个商铺登门拜访,自称能保护大家平安。保证不再有偷盗,无赖之人出现,另外店中若是有体力活,还请交给帮中来做,至于工钱,则比原来市面上的价钱低上一成。但是诸位商铺要给帮里交上一笔所谓的保护费。”
成是非“切”了一声,说道:“就这?谁能搭理这三人?不把他们当傻子赶出去就不错了。”
张仲谦笑道:“这你倒是说对了,这城中治安自有官府中人巡护,商户们税赋也不少交,凭什么搭理这三个人?有不少商户直接赶人出门,倒是又几家表面上客气,上了几盏茶,但是这个事儿却无人应了下来。”
成是非说道:“谁应下来谁是傻子,姐夫那时候咱家铺子是不是也开张了?”
张仲谦面色有点古怪,瞪了眼成是非,开口说道:“咱家这个布庄刚好开张半年多,那时我还小,虽然跟着我爹来到这武陵城,但布庄大小事宜还是家父亲自操劳,管家老贾也是辛苦不少。咱是外来户,本就受当地商户排挤,连用那力工装卸货的工钱都比人高上五成。你说这车三千的条件,诱不诱人?”
元夕笑而不语,成是非倒是明白过来了,好像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他咧嘴笑道:“姐夫,姐夫,要是我,我也答应,只是,这车三千可靠么?”
张仲谦放下手中的茶碗,接着说道:“当时爹爹也是这般担忧,但是咱们做生意的,不就讲究一个谈字么?爹爹对三人以礼待之,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便是那所谓的保护费暂且不给,店中有那需要力工的生意全交给无敌拳帮来做。若是两月内无事,便把银子如数奉上。”
成是非瞪眼问道:“那他怎么说?摔了茶碗走了?”
元夕笑道:“小非,你倒是有当恶霸的潜质,是不是那些小说看多了?”
成是非嘿嘿笑道:“没事儿的时候看过几本,有意思的很,不过爹爹不让我看这书,说没什么可看的,尤其我习了武,最好不要看,可我觉得不过是看书一时爽而已,我不还是我?”
元夕打趣道:“该怕狗还怕狗,是吧,名闻天下的成大侠怕狗。”
成是非一时语塞,撅着嘴哼道:“元大哥,你就知道欺负我,我现在可不怕了,逗非跟我好着呢。”
说完不再理会冲他笑的元大哥,看着张仲谦说道:“姐夫,你倒是说啊,后来怎么了?”
张仲谦笑道:“那还能怎么?他答应了呗。”
成是非惊愕道:“这就答应了?”
张仲谦抬眼看着小舅子:“不然呢?我跟他烧黄纸,斩鸡头?”
成是非嘿嘿笑道:“那也不错啊,姐夫,这样你就有靠山了啊,话说这无敌拳帮,名字叫得这么响亮,一定很厉害吧?”
张仲谦面露缅怀之色,开口说道:“曾经名字只是个名字,如今,倒真的是无敌拳帮了,小非,说起来姐夫我还真的差点跟那车三千磕头拜把子了。”
“啊?”
不光成是非吃了一惊,连元夕和陈岁岁都很诧异,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既然这般,怎么又会生今日之事呢?
张仲谦继续说道:“哪个年少不轻狂,我当年也是跟岳丈大人学过几年拳脚的,岳丈大人也传过我一些内力修行法门,自然对这种帮派之人很是向往。当初咱们布庄刚开业不久,便有泼皮来捣乱,你知道么,姐夫我可是亲手教训过那些泼皮的,只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那些泼皮总用些肮脏手段来恶心咱们。你想,一大早开张,门口有那屎尿,恶不恶心人?你找谁说理去?又会有谁来管?是不是同行找人来恶心咱,咱也不清楚,便是知道又能怎样呢?还不一样忍气吞声?要不是爹爹说着便是赔钱也要在这站稳脚跟,咱们布庄早就关门了。”
走回自己的座位,成是非眼尖,赶紧给姐夫倒了杯水。
张仲谦拿起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岁岁在乡村长大,这种泼皮无赖见得少,元公子与师父在山中避世,想必见得也不多,至于小非,又有谁敢去武馆找麻烦,其实你们没见过的肮脏事,太多了。人呐,真的会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做出来之后呢?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说完他拍了拍陈岁岁的肩膀说道:“岁岁,你别多想,我们都相信你。”
陈岁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方才张仲谦所言不过是有感而,想不到东家还能顾及自己的情绪,陈岁岁直了直背,目光坚定起来。
张仲谦继续说道:“那车三千应下之后第二天,咱家布庄开门之后便见有二人守在门口,见铺子开张,便告辞离去。爹爹也按照约定,铺子中有那力气活也交给车三千的人来做,就这样,咱家铺子真的两月平安无事。”
成是非问道:“姐夫,那你说的拜把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仲谦叹了口气说道:“银子是我送过去的,见到了车三千之后,我直言想加入无敌拳帮,你们知道么?他们的帮会竟然在城外的破庙之中,而帮众都是一些乞丐,力工,还有偷儿。”
看了一眼三人,他继续说道:“他当时问我,你与我们不同,这里不适合你,而那个馒头的故事,便是车三千那时讲给我听的。他问我,换做我,我会怎么做?我答不上来,因为我真的很难想象他当时的处境。不过有了车三千的保护之后,咱家铺子倒是真的一直安稳了起来,倒是其他铺子,却是不那么太平了。”
这时元夕说道:“可是那车三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