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炜武馆来人正是王季。
前次成云德拜访吕一平之后,吕一平便下话去,对那个金炜武馆,该怎样就怎样吧,两家武馆一视同仁。
军人重义,便是将军说了又如何,依然有不少人看不惯那二人的做派。
曹仁炜让何义金继续招待众宾客,他去接待王季。
何义金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宾客在前,他又是副馆主,自家的面上还是要顾及的,便脸上堆笑,半抬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没过多久,曹仁炜便回来了,只是一个人。
何义金递过一个问询的眼,曹仁炜默不作声,坐下后与他耳语,过后再说。
酒喝得不是很多,当晚,二人在房中算账。
这次观礼之人大都是弟子的家中长辈,正所谓礼轻情谊重,来客更多的是捧的人场,二人盘算了一下,赔了不少。
何义金打了个酒嗝,开口说道,
“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小算了一下,咱这半年可是亏着呢!”
曹仁炜皱着眉,抬眼看看又蹲在椅子上的何义金,开口说道,
“不是还有些结余?你这账是怎么算的?”
何义金说道,
“在老头子那,拿的可比现在多多了,你说是亏是赚?”
带着些许酒意的曹仁炜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
“鼠目寸光的东西,有哪个开门做生意的上来就挣钱的?你要是想继续给那老家伙当狗你就去,老子不留你。”
何义金跳下了,挺直了腰板,开口道,
“敬你叫你一声师兄,别张嘴闭嘴的骂人,要不是看在你长得比老子高大威猛,又老奸巨猾的,嗝~,我不过是说两句而已,以前给老头子干,不能抱屈,现在自己当老板了,还不能说话了?”
曹仁炜瞥了眼何义金,不再生气,喝了口温茶解酒,然后说道,
“老二,既然走到这一步,咱俩就得好好走,现在时机不错,咱俩好好干,将来必然能大有作为。你想想看,是叫你教席好听还是称你为馆主好听?”
说完他又拿起了紫砂茶壶,喝了口泡好的新茶,感叹还是师弟眼光好,弟子家除了给武馆送来贺礼之外,还额外给他家里拿了不少东西。
自己这个大弟子呢,他爹爹来了道了声喜,支支吾吾半天,自己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学费也不要了,就当意思意思了。
至于自己家里,许是他与旁人打听了一下,授业恩师还是得表示的,给送去一只公鸡和一小条熏肉。
读书人拜师的束脩也比这多吧。
放下茶壶,他看着又歪在椅子上喝茶的师弟说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席间不是有镇南军中人贺喜来了么,来人你也认识,是吕将军的近卫,王季王大人。”
正喝茶的何义金抬眼看了眼师兄,懒洋洋地问道,
“有什么好事?他镇南军还能给咱武馆送礼钱来不成?”
曹仁炜只道师弟是酒水喝得多些,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礼钱算什么,王大人这是雪中送炭来了,老二,那王大人虽未送来贺礼,但是他可说了,以后要与咱们武馆保持亲密关系,咱们武馆的弟子出师了,他可以往军里推荐一二。当然,这事儿王大人可说了,你我二人知道就好,就别宣扬出去,不然对他影响不好。”
何义金一听,这可算得上是个好消息,打起精问道,
“师兄,这可是真的?刚好跟着咱过来的弟子可快出师了,这往镇南军里送去几个,咱武馆名号岂不更响亮了?只是,光咱师兄第二人,名号再大也不成啊,咱俩得累死。”
曹仁炜笑道,
“你听我说完,王大人还说了另外一件事,就是给咱武馆推荐两个武师过来,按照王大人的说法,这二人虽然武艺不及你我二人,但是当个教席武师还是绰绰有余的。据王大人所言,这二人原本在军中供职,后来犯了点小错,被吕将军知晓了。吕将军你是知道的,治军严谨,给二人些银钱,便撵出了镇南军。这二人正是在王大人手下供职,王大人念着旧情,便找上咱们来了。”
何义金疑惑道,
“这是犯了什么错,为何不去找老头子那边?”
曹仁炜说道,
“找老头子撑死算得上锦上添花,保不齐还是求人办事,以老头子与吕将军的关系,找他也不合适,咱俩这儿正缺人,王大人看得透彻,来咱俩这里是雪中送炭,看似对方有求于咱,其实我们还得搭着王大人的人情。”
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他继续说道,
“至于这二人犯了什么错,又与你我二人何干?我听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去那松竹馆过了个夜,但是好像忘记带银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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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现年二十有二,如今身居要职不过是因为跟着吕将军的年头早些罢了。
他是个孤儿。
是将军收留了他,传授他武艺,收他当近卫,视其为心腹。
这间小院是他前两年才置办下来的,院子不大,房间不多,正房两间,偏房一间,还有一个简易柴房。
烛火跳动,王季在灯下看书。
只是,人心不静,这书,许久都未翻页了。
灯下的王季有些出。
这时院子有了动静,是有人跳墙而入。
王季吹灭烛灯,抄起放在桌子上的配刀,闪身来到门前,屏气凝,听着门外动静。
听脚步声是两个人,他大致猜得出来者何人。
敲门声响起,短促三下,隔一息之后复敲两下。
王季开了门。
月光下,他看清来人,两个三十左右的汉子。
正是赵大海和孙江河。
二人冲王季一抱拳,然后闪身进了门,王季瞥了眼门外,关上屋门。
屋内一片漆黑,三人勉强能看得到他人身影,王季掏出来一个火折子来,他快大力地吹了口气,火折子闪了一下,然后火苗燃起,随后屋内亮起一点点光,王季点完烛灯,盖上火折子盖,放入怀中。
这火折子可是大晋王朝兴起之物,据说是宫中一宫女明的,火折子相比较之前人们所用火镰与火石取火更为便捷,不过制作起来与保存还是不易,多用于军中和富庶人家使用,而平民百姓家中还是依靠传统取火方式。
王季身为军中之人,身上揣着一个火折子便不是什么稀罕事。
开口问道,
“可有人现?”
赵大海说道,
“以我二人的本事,绕过那些巡城士兵自是容易。”
王季点头说道,
“还是小心些为妙,金炜武馆那边我已打过招呼了,你们二人准备一下,过两天我就带你们二人去武馆。”
孙江河说道,
“那就有劳王大人了。”
王季点点头道,
“松竹馆的事,怕是你们二人有意为之的吧!前几日我在松果山见过大人,他命我我将你二人安排到金炜武馆去,至于其他,大人并未多做安排,不知大人此举意欲为何?”
赵大海说道,
“大人有命,我们二人奉命办事就是了,王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大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最好少打听,也别让我二人为难。”
王季并未现出愠色,只是说道,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大人可还有其他什么交代?”
赵大海说道,
“那件事,大人不是很满意,不过过去就过去了,大人嘱咐,这次会有新的任务交代下来,你切莫有何闪失,被吕将军察觉一二。好了,王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与江河便告辞了。”
王季点点头,送二人出去。
依然没有从院门离开,二人闪身翻墙而出。
当二人找上王季的时候,他没想到,军中竟然还有那位大人的人,而且比自己更早进入组织。
不知道军中是否还有其他大人的人,如此想来,这个组织着实可怕得很。
王季起身,走到书柜旁蹲下,从小腿边抽出防身匕,撬起两块儿青砖,砖下有一个盒子,他拿出盒子,走到灯下。
打开盒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拿出一锭银子,轻轻把玩着,他一锭又一锭的摆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又装进盒子中,小心地放回原处。
如果不是那位少年的出现,或许小姐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那一次刺杀,王季是知情者,也可以说是参与者。
当那位大人找上他时,他原本可以选择拒绝,但他却选择了顺从。
或许他不会死,但是他不敢赌,尤其是那位大人出手竟然也是青云宗的绝学,流云手。
这个秘密,待他恩重如山的将军不知晓。
那位大人告诉他,这是青云宗内部的事情,他只需听命行事就是了。
将军师从青云宗,他的一身武艺得自于将军。
当那人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不出十个回合他便被对方制服。
不是他学艺不精,是他学到的本事本就是不全,那位大人告诉他,如果他表现得好,青云宗的绝学,他一样可以学得全,与将军无二。
当那位大人说要刺杀将军的独女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他喜欢小姐,又怎会让小姐犯险。
看着他宁死不从的色,那位大人笑了笑,然后告诉他,那不过是个计划,抓了吕家大小姐不过是为了胁迫吕一平。
那位大人告诉他,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性命,还不值得他们动手。
后来他大着胆子告诉了那位大人自己的秘密。
那位大人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低声告诉他,干得好的话,一切如你所愿,她要是不乐意,我就让她不愿意也变得愿意。
那位大人阴恻恻地说,到时候都是你的人了,还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忘不了那位大人的眼,那眼告诉他,若是干得不好,他会死。
这盒银子,是大人给他的酬劳。
他泄露了几人的行踪,所以那五人才一路跟随,而路遇那少年,不过是他找个停下来的借口。
如果没有那个少年,他依然会找其他理由停下,比如,人有三急。
没想到,意外的少年成为了另一个意外。
那五人是谁,他其实并不知晓,他不过是按照大人的吩咐,给那五人创造机会而已。
那次回城之后,他想到自己任务失败,内心其实很不安,他怕那位大人找上门来,要回银子,要走他的命。
没想到那位大人在松果山的时候,对任务失败只字未提,只是大人未提,却更令他心中更加紧张。
所以他本欲找个机会弄死那个少年,来给大人请罪。
只不过他又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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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牵着马,霍弃疾与改回本名的邢云旗慢慢走着。
也许是身前有个弟子习惯了,只身来到凉州的他有些怀念与小元夕在山中相处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