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哭声一片。宫人们全都呜呜咽咽的,跪在床前的沈玄宁却偏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他不禁疑惑,不懂自己怎么心这么硬。接着他看了看跪在身边的母妃,锁着眉轻道:“母妃,我……哭不出来?”
“唉。”庄妃一声叹息,苦笑地攥住他的手,“事情常是这样的,越是亲近的人离世,越是哭不出来。可母妃还是希望你哭出来,否则便是把事都压在心里了。”
话音未落,庄妃余光瞥见身边的嬷嬷上了前。她侧首望去,朱嬷嬷低眉顺眼道:“娘娘,婉妃娘娘来了。”
庄妃颔了颔首,温声跟沈玄宁说:“我去见见你婉母妃。”
沈玄宁点点头,庄妃便起身出去了。迈出寝殿的刹那,她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
“婉妃妹妹。”她冷声道。
婉妃的脸色也并没有好看多少,她蓦地上前了一步,庄妃正要后退,却被她一把捉住了手腕。
她冷涔涔地笑道:“这月余来,姐姐把乾清宫守得够严的。”说着,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分明地提高了几分,“皇上床头的暗格里有一卷圣旨,还劳烦姐姐帮我拿出来。”
第2章耍赖皮
守在殿中的沈玄宁隐约听到了外面骚乱,但在他想起身出去查看时,庄妃身边的朱嬷嬷不知何时折回来了。
朱嬷嬷欠身道:“殿下,娘娘让奴婢嘱咐您,百善孝为先。当下这个时候,您守在皇上跟前,才是最紧要的。”
沈玄宁一壁听着,一壁带着三分迟疑往外看。但殿门口放着屏风,什么也看不见。
又过片刻,庄妃身边的掌事宦官也进了殿。他在龙榻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躬着身子上前,打开床头的暗格,取走了一卷明黄的卷轴。
这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殿中跪着的每个人都知那卷轴只能是圣旨,却无人敢问一句是什么圣旨。
几息工夫,那卷轴被工工整整地交到了庄妃手里。
庄妃信手接过,也不急着打开,如同得了件有趣的宝贝一般在手里颠了一颠,转而朝婉妃一笑:“里头人多口杂,婉妃妹妹与本宫一道回延祺宫一叙吧。”
不知怎的,婉妃心底有生出了一股没道理的不安,但她看了看庄妃端在手里的那卷圣旨,又将这股不安压了下去。
——没什么可怕的,有圣旨在,她便无所畏惧。庄妃目下还能与她谈笑自如,是因为庄妃不清楚圣旨里写了什么。
婉妃便气定闲地随着庄妃一道出了乾清宫,往庄妃所住的延祺宫走去。
皇帝是入夜时离世的。当下夜色深沉,宫道两旁宫墙后探出来的树影犹如鬼影一样在寒风中摇曳。庄妃和婉妃都没坐步辇,无声地同行了一路,直至到了延祺宫,庄妃才又开了口:“关上宫门。明早之前,谁也不见了。”
接着她便请婉妃进了殿,穿过外殿直接到寝殿里落了座。
二人身份相仿,当下只有主客之别。庄妃坐在了罗汉床榻桌的右侧,婉妃便坐在了左边。
庄妃仍没有理她,情淡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