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雉知道慈姑这会儿有些不安。可该来的总过是要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这残败之躯,除了讥讽,沈氏也再想不出别的伤害她的方法了。
”可是……”
”避而不见不好。”晏雉微叹道,”她是随兄长过府来探望我的,做妹妹的,怎能避而不见。请进来吧。”
”是。”慈姑抿着唇,福了福身,转身去到门外。
晏雉看了眼守在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去小厨房看看,点心茶水可备好了,好了就都端上来吧。”
小丫鬟应声退下。
屋子里一下子没了第二人,晏雉靠着床头,吃力地仰起头,心口越发沉闷起来。
她闭了闭眼,心道,只怕真的要被自己言中了。
沈氏如今这把年纪了,却依旧还是那副嚣张跋扈的脾气。
进了内室,瞧见靠着床头的晏雉,她扬眉便道:”你如今是越发没道理了,竟是连相迎都不愿了吗?”
晏雉睁开眼,吃力地点了点头,一副愧疚模样:”嫂嫂见谅,四娘如今身子越发吃力了,已下不得床,故而才不能相迎。”
她话罢,又命慈姑斟茶:”嫂嫂这一年过得可好,晏家可又添丁了?”
”自是添了。听闻熊郎的小妾前几日刚生了小郎君,你趁着如今身子还利索,将那孩子认到名下,日后咽了气,总归有人给你摔盆。”
晏雉笑笑,明白沈氏又想当然的认为她在熊府的日子过得是举步维艰。”我这身子,拖不了多久了,何苦累着孩子。再者,我活着一日,那孩子就得喊我一声阿娘,喊生母姨娘,认不认在名下,又有何差。”
沈氏噎住,许是没想到晏雉分明已经病重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却依旧口齿伶俐。
姑嫂二人没说多少话,外头便有丫鬟过来传话说兄长过来了。
晏雉眼睛一亮,赶忙吩咐慈姑将屏风退了,却见沈氏怒目圆睁,斥责道:”你如今这副病容,怎能这般示人。再者,男女大防,便是兄妹,你既嫁作他人妇,又如何可以与人共处一室!”
沈氏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晏雉想要发怒,却胸闷地难受,脸色涨得发青。慈姑吓得白了脸,顾不得去退那屏风,赶忙坐到床边,帮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