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在萝月耳中,如同平地惊雷,猛然跪下,脸上带着莫可名状的决然:”姑娘,奴婢说!”
她紧紧咬了咬唇,姜婳也不急,纤长如葱段的玉指漫无目的地梳理着帐勾下方的流苏。
”姑爷他……他自与佛节起,便仿佛转了性,整日流连花楼酒肆,连二公子也没像他那般泡在酒缸里……”萝月娓娓道来,少不得带上个人情绪,话里话外透露着为姜婳不值,左右把事情囫囵出来了。
姜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前些日子,身边人的异样皆源于此,亏得二哥那急性子竟然也没来她跟前鸣不平,怕是早被爹爹禁足了吧?
她还担心今夜未同苏玉城圆房,京中名媛贵妇会笑话她,原来她早已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只她自己被蒙在鼓里。
这回她彻底没了思想包袱,和衣睡去,甭管苏玉城作何打算,皆留待明日应对也罢。
翌日,阳光正好,姜婳梳着坠马髻,插着一支累丝金钗,站在院中树荫下,拿细细的竹枝逗了会儿锦鲤,便动身去正房。
苏玉城父母早亡,按理说她是不必去给公婆敬茶的,只是姨母姨丈养他这几年,也算半个公婆,即便苏玉城不见人影,姜婳仍觉该去姨母面前露个脸。
敬茶倒是其次,她更想知道,对于苏玉城最近的转变,姨母姨丈是个什么态度。
”岂有此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苏放怒目圆瞪,将手中抿了一口的茶盏重重拍在紫檀木刻宝瓶纹的方桌上,”婳儿莫怕,你如今是他的发妻,他如此胡来,你只管将他带回来关起门来教训,我和你姨母保证不会说半个不字。”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望了姜婳的姨母林晗一眼,那眼,颇具戏剧性,让姜婳无端端想起茶楼戏台上的青衣,顿时将她抛进云里雾里。
林晗从善如流,气冲冲地道:”不错!你只管将他抓回来,成亲第一日便不见人影可怎么了得!待会儿姨母便叫几个人随你同去,哦,我叫李妈妈打听过了,眼下他应当仍在玉香楼。”
啥?
姜婳秀眉一挑,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他们明知道苏玉城在哪儿,却还不紧不慢地等她来了才发作,总觉得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既视感。
说来姨母姨丈到底不是他的亲生爹娘,供他吃穿读书倒还行,饮酒作乐之事确实不便插手,姜婳头一回感受到新身份的便利。
不管姨母有何目的,终归同她不谋而合,为了叫苏玉城早日振作去投军,她也不能由着苏玉城这般胡来,宋梓言的亲事已生变故,谁知道今生还有没有三年给她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