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范逸给救了回来,只是,顾城又道,”稍后阮旭问起来怎么办?”
范逸沉声道,”不要节外生枝,让母亲和陛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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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内侍官给阮奕换衣裳。
阮奕眉头越皱越紧,额头冷汗慢慢渗出,似是陷入梦魇之中。
他似是是做了一个冗长而沉重的梦,指尖死死攥紧。
梦里,他从早前的天之骄子摔成傻子,在经历诸多变故后清醒,步步位极人臣……
他喉间轻咽,但梦中最后一幕,却是阿玉将他从月牙湖中救起,一遍遍给他按压,呼吸,唤他的名字。
浑浑噩噩里,他有些难以置信,她贴上他双唇,他忽然用尽所有力气揽住她,亲吻里带着近乎疯狂的想念和揪心,”阿玉!”
破晓时分,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
阮奕似是才从一场久违的大梦中醒来,新换的衣裳都已湿透,额头上也挂着涔涔汗水。
大梦初醒。
他习惯性撑手坐起,脑海中仍是浑浑噩噩,没有睁眼,轻叹一声,指尖轻轻捏了捏眉心。
他梦魇已不是一两日,傅叔都知晓,亦会在他梦魇时唤醒他。
但这一场梦,似是做得尤其久,先是从年少时候的自己开始,而后恍惚变成透过他早前养的那只叫大白的兔子注视‘自己’和周遭……
这冗长而真实的梦境里,他从未如此细致得打量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大哥,还有阮家家中所有人。
因为真实,他不愿意醒,即便只是每日昏昏沉沉,只有借住一只兔子的视野打量他们,却也看清自己早前呆傻时,并未来得及留意的家人。
从他摔傻后,母亲的鬓角生出得银丝,父亲会整宿在书房中坐着,不着一语。他也通过大白的眼睛,看到大哥拥他,”奕儿,你总有一日会好的!大哥会一直陪着你。”
他就这么每日呆呆得望着自己的家人。
已经过世许久的家人……
而这场梦,似是再长,也终究有尽头。
尽头深处的他,已有些分不出现实和梦境。
他知晓当下屋中有人,遂低声唤了句,”傅叔,什么时辰了?”
对方没有应声,他心底微楞。
缓缓睁眼,却见周遭并非是在府中,而是大帐里。他明知哪里不对,但惯来的沉稳谨慎让他并未慌乱,而是抬眸看去,只见年少模样的范逸正环臂坐在另一张床榻上,冷目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