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弦音透过人的耳膜,敲击在胸膛,牵引着志。
她一张轻纱遮面,光是瞧见那双眼睛,便令人魂颠倒,再有此女气质清明,明明端坐风尘,却瞧着高贵典雅如仙女,举手投足间乃是大家之风,甚至有人传言她出身显赫,家道破落才进来天香楼。
一旁的老鸨,人称花姐,那花姐见此鼎盛场面乐开了花,光是入场的银子就已然令她吃到饱,还有个这么可人的宝贝在旁,那银子便是要如流水般流进她口袋。
她瞥了眼那慢悠悠抚琴的美人,心里依旧有些怵,绕是她阅人无数,也不曾见过这等美人,便是皇宫里万里挑一的妃子也没有这等姿色,她便是随意笑一笑,就能勾住你的魂,此等美人必然要被无数人争抢。
可不是么,长安城里的一些贵客都赶了过来,为的就是得到她。
但是这美人美则美,却是个凶的,花姐已经领教过她的手段,这在人前笑得柔柔弱弱,但是背地里差不多握住了她的命脉。
花姐清了清嗓子,细细的嗓音仍然令人轻飘飘地她按照姑娘给的台词开口:“咱们天香楼里这位林姑娘如今还是个清倌儿,今夜得仰仗哪位老爷摘了她这清倌儿的名号——”
这话还没说完,男人们立刻起了哄,皆是争抢着、参差不齐喊道:“花姐!快喊底价!”
花姐掩唇娇笑一声:“诸位老爷,别那么急嘛,莫要吓着林姑娘了,这林姑娘从前也是好人家的嫡小姐,家里出了事才来了我天香楼,我花姐与林姑娘一见如故,也是为她终身大事着急,她如今还是个清倌儿,今夜我天香楼的规矩就为她破了,今夜个林小姐挑的不是恩客,是夫君!”
朱红柱檐下的安尘眼皮一动,他睁眼看见高台上抚琴的红衣女妖,手中的佛珠转得愈发的快。
“妖孽。”他低声说了一句。
男人们已经兴奋到尖叫,安尘的眉心甚至折出了一道深痕,他默念一声梵语,修炼至臻境的佛术避开人群往高台一冲,直直攻向那美人!
但见那红衣美人美目一抬,突然望了过来,大红的袖袍往虚空一抵,琴音瞬间铿锵如战曲,她纤白的手掌狠狠一压,那琴弦突然“铮”地一声,断裂开来。
美目闭合间,轻薄的棉纱被风吹了下来,倾国倾城的面容瞬间呈现在人们面前,这一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书丹用手指将琴弦一抚,那弦立刻又完好如初。
她挑了挑眉,在人群中看见一袭白袍僧衣的安尘,这家伙有完没完,怎么又来了?
书丹这回来洛阳是为了一位叫阿香的女人,这女人以及她孩子,被自己的夫君杀害了埋在土里,如此便怨气大盛,心心念念想着把她夫君千刀万剐。
阿香的夫君名为田尚,当年阿香嫁给他时,他还是个穷小子,如今却已是洛阳太守。
阿香也算是小门书香世家出身,她是家中庶女,喜欢上田尚之时,田尚不过是穷书生,当年的田尚是个寒窗苦读、饥饱不均的少年郎,他很会写诗词,才学令人叹服。
阿香在狐大仙的树下求了保佑,狐大仙还满口说他们会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美满幸福。
她不顾家里的反对与他私奔,三年后便生下一子,而那一年田尚终于考取了功名。
探花!
三年的贫苦足以让一个娇滴滴的文雅姑娘变成一个成天思虑柴米油盐的黄脸农妇人,她满心满意的以为夫君考了功名,便会一如狐仙所言幸福美满。
她等呀等,等呀等,始终没有等到夫君回来接她与儿子,于是她进长安寻夫,结果一打听,自己的夫君娶了相国的嫡小姐为妻,并立马要入洛阳为官。
阿香悲愤不已,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田尚,田尚一见他便大惊失色,而后温言安抚,并给她寻了处宅子。
“我便在宅子里被他杀死,我的儿子被生生活埋!我恨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只要他死!要他死!但是他身上带着法力高强的符咒,我连他十米之内都进不了身!你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阿香目的十分明确,而且她清醒极了,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田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