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有些冷,林府的下人们缩着脖子打着灯笼巡逻,寒风一吹吹得人的骨头都打颤,林府的阿立抬头望了望天。
“这都十五了,咱们凉州白日里也是大晴天,怎么一到晚上,连个月亮都没有?乌漆墨黑的,像是阴云压了下来,赶明儿许是要下雨。”
阿立又打了个寒颤,他家里穷,早早就被卖来了林府,以前林府不叫林府,唤作杨府,今天林府的老爷原本是杨府倒插门的女婿,但是这几年杨家像是糟了瘟,正八经的主儿都死得七七八八,林老爷在外经商得了大批钱财,前年甚至考中了秀才,于是愈发硬气,便将杨府改做了林府。
前段时间大夫人杨心也得了病暴毙了,这个家里彻底没了姓杨的人,原本的杨姓下人也通通改做了林姓。
阿立从小就八字轻,他总觉得这个府里有些不干净,有时候连白天都是冷的,有几个晚上她甚至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林府请了不少的法师做法,人人都说夫人阴魂不散。
但法事也做了,花了大把银子请的道士把鬼魂早就赶走了,府里的主子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病倒,那病还挺邪门,浑身发热,不断的说胡话,真真像是被什么邪物魇住了似的。
但这世上鬼怪佛传说诸多,见过的却少有,恐怕不是什么鬼怪,是后院里哪位主子在作妖,这种后宅的阴私事儿确实出了不少。
阿立打着灯笼往前走,他八字轻,人却胆大,前边是杨夫人的院子,别人不敢去巡逻,他却是敢,从前杨夫人对他有恩。
杨夫人是个极好的人,他相信她不会害他。
夜里的风呼呼地响,纸灯里的芯子摇摇晃晃,照出了的光不亮,闪烁着模糊着,需要人眯着眼睛凑近才能看清事物。
杨夫人的院子里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像是哪扇门突然被风吹开了,夜风吹着纸糊的窗,像极了女人在哭。
阿立想着若是不去管,恐怕明天哪扇门得被吹倒,这院子本来就没人敢进,他从来一个人进来修修补补,若是吹倒了明儿还是得他来修,还不如现在进去把门给锁了。
院子的门锁已经生了锈,阿立开门开了许久。
那锁一开,“咯吱”一声,年久失修的门颤颤巍巍的晃开。
那门还不曾开全,里头突然一阵大风吹来,那门哐当一声,眼看就要关上,阿立连忙把门一推,终于全部打开!
他睁着眼睛刚想看清院子,只看见微暗的纸灯前一袭婀娜的红衣款款飘来,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闻到一股幽香,而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书丹一手把人扶住,然后拎着他放到了外头。
关门,继续与眼前的女鬼聊天。
这只女鬼名叫杨心,原来是这个宅子的正夫人,一年前死了。
此时此刻正值午夜,乃是阴气大盛、魑魅魍魉出没的好时机,杨心七巧流血的惨像终于收了起来,变成了生前的温婉模样。
但是她怨气甚重,原本温婉的脸有一丝狰狞。
“我好恨!我恨林玉成!我恨他!是他,他害死了我的爹爹!侵占了我杨家家产!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鼎盛的阴气也还原不了她的容貌,杨心怨恨不已,又再次呈现出死亡时的模样,她一对招子鼓出眼睛,冷冷的盯着书丹,“都怪你,你当初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说他是我前世今生情缘,我便信了你的邪!若不是当年我哭着喊着要嫁他,我们杨家也不会遭此大难!”
“你是哪门子大仙?”杨心指着她鼻子骂道,“我瞧你就是个妖精!”
书丹冷静的看着杨心,她的衣服被风灌的袖袍飞舞,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出的明亮,外头未见的明月在她的头顶亮得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