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瞧见自己穿着一身宝蓝暗竹节纹长衫,仍是一派小官人打扮,傅新桃意识到不妥。这么多年不见,总不能像这个样子去见萧衍。她必须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心绪稍稍平复,傅新桃扭头去往了闺房。
甫一踏进自己的院子,她便吩咐丫鬟婆子准备热水帮自己梳洗梳妆。
长衫亦换下,穿上今年新裁的一袭银红春衫。
傅新桃坐在闺房梳妆台前,秋杏一双巧手,铜镜里逐渐映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丽面容,一双眸子秋水无尘。她对着铜镜复细细的看一看,心下满意,不觉莞尔。
秋杏在旁边抿着唇笑:”小姐今天也很美。”
傅新桃提裙起身,脸上笑意渐浓,心情十分愉悦:”走,去正厅。”
”是。”
秋杏含笑答应一声,紧跟上自家小姐的步伐。
傅新桃从西郊回来得有些迟,回来之后又耽误了些时间,待她到得正厅外,恰巧听见里面一道低沉声音告辞的话语。这道声音毫无疑问是萧衍的,她想一想,没有进去正厅,转身离开了。
萧家和傅家的宅子是紧挨着的。
傅新桃离开正厅后,到萧家庭院里耐心等待萧衍。
在她十二岁的那一年,边关战事起,萧衍的父亲和大哥都上战场去了,孰料马革裹尸,牺牲在边关。萧衍的母亲本就早早病逝,在那之后,萧衍变得孤身一人。
父兄相继战死于沙场之后,萧衍亦向皇帝陛下请命,奔赴边关。
那一年,萧衍十六岁。
傅新桃记得自己也是在这庭院里见的他最后一面。
彼时两个人相对无言,临到分别,萧衍只留下两个字给她——”保重。”
萧衍不在京都,萧家老仆日复一日守着宅子,处处打理得井井有条。经年过去,这座庭院在春日一如既往的花木扶疏,几棵杏子树枝头沉甸甸的粉白花朵。
傅新桃盯着杏子树发起愣。
萧衍小时候其实也是调皮的性子,喜欢带着她一块玩,甚至带着她去爬树。
她同样喜欢跟在萧衍身后,无论玩什么都很高兴。
傅新桃还记得,有一次两个人也去爬树,是一颗李子树。结果她脚下不稳,从树上摔了下来,摔狠了,大哭不止。萧衍很歉疚,不停哄她,还要把李子树砍了。
她那会儿人小,才六七岁,什么都不懂,一心惦记着树砍了就没有李子吃。
于是怎么都不答应萧衍让人砍树。
怕他偷偷做这件事,她强迫萧衍答应两个人以后一起来摘李子。
拉过钩也就这么被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