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收回视线,眼中笑意淡下去,手背抵在眉间重重按了两下,继续看文件。
以前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量,习惯了也不觉得累。如今修养了小半年,效率比不得从前了,疲惫到骨子里,却偏偏睡不着,连好久不吃的助眠药都拿出来了。
墨菲定律最广为人知的一条,越是顾虑重重的事越会发生。
一月底,与d国游戏开发商的合约到期,明面上两方愉快,各大财经媒体却已经嗅到了智宜传媒资金紧张的风向。
秦深这几天愈发焦虑,表现就是他把每天的作息准确规划到分钟,几点几分起床,几点几分吃饭,几点几分带着有时去散步,几点几分发邮件,几点几分开远程会议……
一张张的时间表贴在墙上,做完的事拿红色签字笔打个勾,一片红勾看得有时触目惊心。
来往邮件不再是德语,成了英语,何有时想帮他翻译,其中却有很多晦涩的专业名词,她查来查去,却还没秦深自己看得快。
何有时也没丧气。工作的事帮不上忙,她就把一日三餐和家务事揽了过来,做做这些琐碎的事才能勉强心安。
胖橘午觉睡饱了,从书房的门缝间挤进来,跳上电脑桌。秦深一不留,它就从键盘上踩着过去了,后腿一弯,端坐在他面前。这坏毛病是何有时惯出来的,意思就是“铲屎官别忙了,陪朕玩会儿”。
文档上啪嗒啪嗒多了一串乱码,秦深眉头皱了下,挠挠它脖子,往一边扒拉:“别闹。”
胖橘黏他黏得厉害,也听不懂他的冷淡,见他伸手过来,顺着他手臂就往肩膀上爬。秦深烦得厉害,语气更重:“下去,听话!”
大胖猫身子笨重,桌上的小半杯水被它蹭倒,一下子全泼在键盘上。
秦深心里的火一下子没压住,骂了一声,捏着它后颈皮就往地上放。兴许他手劲大了些,没找好位置,胖橘被他捏疼了,声音凄厉地“嗷”了一声。
秦深鼓膜一炸,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发黑。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胖橘就一扭身他手中脱出来,跳地上了。
不知道是刚才挣扎是在他衣服上挂伤了爪子,还是它身子笨,落地时没站稳扭着了腿,一瘸一拐地跑走了。看见何有时匆匆赶来,胖橘瘸着腿跳进她怀里委屈得直哼哼。
何有时一时没忍住,也火了:“你打它做什么呀!”
秦深怔了下。
“我……”他没能说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过是原地挪了两步都脚步发飘,扶着电脑桌坐下来,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我没打它。”
一米八几的个子坐在那里,却像蜷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得厉害,
“你怎么了?”何有时怔了下,走上前来摸摸他的头:“又头疼了?”
她手刚碰到他,秦深却偏头避了一下:“没有。”
何有时的手顿住,默默收回来,放轻了语气:“是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把李医生叫来?”
“不用。”秦深|喉结上下滚了滚,手背覆在额头上,看不清表情,颊侧肌肉|紧绷绷的,因为颊骨瘦削,愈发明显,明显是在忍着火气。他指了指门口:“我睡一会儿就好。把猫带走,我们明天再谈。”
他色实在寡淡,很多时候唇角笑意一收,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何有时最怕他这个样子,她恰恰是受不了丁点冷待的人,被这样明显的逐客令指着,她几乎有落荒而逃的冲动,艰难地问出口:“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秦深扯了扯唇,似乎是在笑她天真,随后又叹了口气:“这两天别带着猫来,太闹腾了。你闲的时候刷刷微博追追剧都好,别喊我吃饭,也别送水果进来,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