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念大学的年轻孩子,满身的朝气往外溢,光是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整个人就仿佛在发光一样。
自大学毕业后,何有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朝气蓬勃的人了。
其实,她打心眼里是喜欢这样的人的。她爱看人的笑脸,尤其这一年来深居简出,她社交能力退化得厉害,察言观色的能力又总是因敏感的自尊心而偏差,习惯对别人的微表情过度解析,将别人的漠视当作恶意,将好看成怜悯。
而笑容灿烂的人呢,乐于对陌生人释放善意,情绪直白鲜明,跟这样的人说话,总比提心吊胆地跟猜不透心思的人交流要安心多了。
可是跟陌生人说话,还是会很窘迫啊。何有时正襟危坐,生怕头回见面就给秦先生的表弟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呈:“做夜间直播很累的吧,我记得这个pp会限制主播的夜间直播时间,因为以前有主播熬夜直播犯了心肌梗塞,后来加了一条规矩,夜间连续直播时间不能超过三个钟头,你怎么能直播四个钟头的?”
正在洗菜的孙尧假装没听到,心中却是好笑,明明小江总就是那个直播pp的最大股东,这是装糊涂呢。
何有时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紧张,努力把情绪调整到一个自然闲适的状态,答得认真:“直播两个小时,中间会下播十五分钟,放以前的录播片段,休息一小会儿。”
江呈笑出一口大白牙,“我也做过直播呀,你玩的那个pp我也有个账号,跟朋友吃鸡的时候就顺便挂在直播上,倒是没什么粉,加个关注以后一起打游戏呀。”
“啊,好的……”他思维跳跃太快,跟秦先生有得一拼,何有时明显跟不上,得小心应对着。她端着杯热橙汁,手里的玻璃杯上沾了一层汗,留下被汗水浸过的指缝纹路。
唠完直播,江呈盯着她看了半天,几乎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歪着头,右手托着下巴,笑眯眯来了句:“我哥人挺好的哈?”
“秦先生,他是个好人……”何有时怔了一瞬,很是艰难地挤出这句话,这调侃的语气她当真应对不来,内心窘迫得只想拿起手机,假装回别人的消息来缓解尴尬。
偏偏何有时又十分清楚这样太不礼貌,只能僵着身子坐着,当真是坐立难安。
江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自己开了电视,轻车熟路地翻着一个国外综艺节目看起来了。
趁着他拿遥控器换台的功夫,何有时飞快地抬起手蹭了蹭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子,有点憋屈地想:江先生一定是觉得她太扫兴了,抛过来的话题都不会接,压根没办法聊天。
两颊烧得厉害,何有时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有涂隔离乳的习惯,就算脸红了,大概也不会太明显。
这个综艺挺好笑的,江呈全程跟着哈哈哈。何有时不那么紧张了,提了好半天的心刚要飘飘悠悠落下,江呈冷不丁地转回头,眼底晶亮,声音带笑。
“我哥他以前没谈过恋爱,要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
何有时:“……”
她往浴室的方向望了一眼,脸上的干笑快要撑不住了。
——秦先生冲个凉怎么这么久啊。
这中午的s|r效果没昨天好。
实在是江呈问题太多了,絮絮叨叨问了好些。他大学学理,做s|r用的人头录音麦比较新颖,江呈来了兴致,差点把人家的麦给拆开。
秦深每回酝酿好的困意总是被他打散,有些恼,快到中午三|点的时候,他没了睡意,江呈却给睡着了。
沾枕就着,少年心事埋得浅,被风一吹就能散。这是秦深和何有时都羡慕不来的好本事。